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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颠覆笑傲江湖>>(已完结)——穿越系大神:月关作品(穿越笑傲江湖世界很赞的金庸同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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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6: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岳大会 六仙齐至(上)

        方证大师也是又惊又奇,难道吴天德将这套剑法传给了岳不群?嗯,以前剑气二宗势同水火,听说如今两宗已然和好如初,看这样子果然不假!阿弥陀佛,这一下五岳剑派有救了。

        左冷禅见了这一剑心中大惊,这一剑好生古怪,与华山派的剑招截然不同,这是什么剑法?

        要知昔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左冷禅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尽数录了下来,又花十余年功夫去芜存菁,并借鉴各派剑法精要加以修善,所以不但对本派剑术了如指掌,对天下各派剑法也多有涉猎,岳不群这一剑古里古怪、剑式刁钻,以他的见识竟也从未见过。

        当下左冷禅飞身后退,一招“玉井天池”飘飘若仙凌空刺来。这一剑剑招极快,撤招进招一气呵成,快逾闪电。岳不群虽自恃剑法神妙,也不敢小觑,当下也展开身法避开,刷刷刷一连三剑刺向左冷禅左肋、右腿、小腹,正是这一招的三处破绽。

        左冷禅大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玉井天池”使到一半,已变招为“天外玉龙”,以剑之轻灵,竟然发出殷雷之声,轰然劈向岳不群。

        这斜斜一剑,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补上了那三处破绽,将岳不群连人带剑笼罩其中。

        台下顿时采声大作,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泰山、衡山、甚至华山剑宗等高手也不禁暗中赞叹,均在心中暗想:“若是我对上他这一招,又该如何破解?”思来想去,唯一的解决之道仍是退而避之,再寻良机。

        岳不群见了这威猛的一剑,也不禁为之大骇,连忙力聚剑刃,与他对了一剑,只听铿地一声,站得近的各派高手都觉耳鼓一震,岳不群只觉手腕酸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心知内功较之左冷禅差得太远,这一剑以硬碰硬,已吃了大亏。

        他连忙腾身后跃,左冷禅反应何等之快,身形蹑上,连出三剑,岳不群使出‘破剑式’,连刺左冷禅破绽,但左冷禅已近一代宗师修为,虽还做不到招招自出机杼、临敌应变,但已不拘泥于所学招式,常常一招使到一半,一见被岳不群破去,立即变招相迎。

        他出招既快,内力又雄浑无比,岳不群胜在招式巧妙,迫得左冷禅每每一招击出,不得不先回剑自救,但两剑难免有所碰撞,岳不群内力不及左冷禅,每有两剑交击,行云流水的剑招都不免为之一窒。

        方证大师看得连连摇头,叹道:“昔年见风清扬前辈使这剑法,如行云流水,招招攻敌必救,无人能迫得他回剑自救,今日看岳居士使这剑法,过于计较一招一式的得失,剑意中不免少了一分潇洒,虽然仍比左盟主剑招巧妙,不过左盟主武功修为在他之上,恐怕战得久了,难免有所闪失!”

        冲虚道人嘿了一声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风老的武功无论谁学了去,都能十足十的领悟,那风老多收上十个八个弟子就能号令武林了。剑、气二宗重归于好只是这两个月的事,想来岳掌门学剑也不会久,如果再给他十年功夫,或可稳胜左冷禅!”

        再看台上,左岳二人各展所学,斗在一起。嵩山剑法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岳不群的‘独孤九剑’轻灵机巧,高低左右,回转如意,极尽刁钻。

        只见封禅台顶剑气纵横开合,尽是左冷禅手挥铁剑、傲战八方的身影。岳不群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倚仗独孤九剑的精奇,抵住左冷禅的攻势。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但若这奇,奇得不够出人意料,又岂是堂堂正正之师的对手?破剑式三百多种剑式尽可组合成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招术,岳不群自学了九剑,虽也可看出左冷禅剑招中破绽,但是临敌机变、组合应变之招的速度却不够娴熟,总是差了那么一瞬,以致两人胶着,一时不分胜负。

        岳不群大为惊骇,未料到左冷禅的武功比他高出这许多,自已未免过于大意了。这左冷禅武功实已不负一代宗师身份。要知原著中岳不群学了辟邪剑法,还是先在比剑中掌中暗藏毒针,先使左冷禅对掌中毒,再以辟邪剑法对上左冷禅偷去的假辟邪剑法,才刺瞎了他双眼。若是当时左冷禅用的是修习多年的嵩山派武功,岳不群未必能够得手。由此可见左冷禅的武功修为之高。

        到了左冷禅这种武学境界,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他将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临敌之时变招极快,有时上半招还是一招“层峦叠翠”,下半招已变成“傲视群峰”,虽然还未到独孤九剑自出机杼的无招境界,起码也已接近这种剑意的初级阶段,岳不群内力和修为都远不及左冷禅,若不是仗着九剑的神妙深为左冷禅所忌惮,此时已丧命在他手中了。

        岳不群惊骇不已,左冷禅却更是惊怒,他实实想不到岳不群不知从何处学来这等奇妙剑法,以他武功原本在自已手下决走不过八十招去,现在竟战了个不胜不败,若是如此下去,如何折服四大派,实现自已心中的计划?

        想至此处,左冷禅一咬牙,一剑刺出,岳不群反手还剑,左冷禅身形半避半攻,岳不群长剑划破了他的衣衫,贴衣刺过。以左冷禅的身份,原本决不肯让岳不群刺破他衣裳,那样一来颜面大伤,不败也败了。

        但这时他对岳不群层出不穷的怪异招式越来越感恐惧,想拼着受这一刺,与他较量拳脚内力。岳不群一剑刺破他衣衫,心中大喜,正想趁势再攻几剑,左冷禅身子逼近了来,忽地左掌一举,凌空拍出三掌,这三掌掌势飘忽,笼罩了岳不群上身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闪避不及,只见他脸上紫气大盛,也立时伸出左掌,砰地一声,两掌相交,两人立在台上较量起了内力。

        台下坐着的各派掌门也都紧张地立起身来,探头向台上望去,要知较量内功看以简单,其凶险却犹在剑术之上。只见二人对掌片刻,左冷禅脸色越来越白,岳不群脸色却越来越紫,头顶也沁出丝丝白气。

        忽然,岳不群大叫一声,倒退着跌出几步,嗤地一剑倒刺而出,刺在地上,这才止住了退势,那脸上紫气一连闪了几闪,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左冷禅心知他中了自已独创的“寒冰神掌”,此时正强自压抑伤势,只要一开口说话,一口逆血就要喷了出来,却故意笑道:“岳掌门剑法神妙,内功似乎稍有不及,不妨我们继续较量一番剑法如何?”

        岳不群想不到自已低估了左冷禅武功,一番雄心尽成虚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但他一生最重形象风度,虽败也不肯在众人面前丢了君子风度,强行运气压下翻腾涌起的一口鲜血,站起身来拱手道:“左盟主武功了得,岳不群自认不如!”

        说着一转身,一步步走下高台,左冷禅见他脚步迟滞,心中暗暗冷笑。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连忙围了上来,宁中则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岳不群由她扶着坐回椅上,闭着嘴不发一言。封不平等人只听过‘独孤九剑’之名,却并未见过风清扬或吴天德在他们面前使出这套剑法来,因此并不知他用的就是‘独孤九剑’。赵不凡、孙不庸虽在五毒大会上见识过吴天德的剑法,但当时吴天德用剑太快,二人穷于应付,也无暇仔细看清他的招式特点,因此也未瞧出有异。

        此时他们见岳不群武功、剑法远胜自已,已大为佩服,又见他为了华山一脉不至被人吞并受此重伤,也都拥上来,神情间十分关切。

        岳不群见他们不因自已落败而嘲弄讥笑,眸中满是真诚的关切,心中不由一暖。

        左冷禅站在台上得志意满,正要高声说几句场面话,一名嵩山弟子飞快地走上高台,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左冷禅先是一怔,继而脸露狂喜之色,他平抑了一下心情,向岳不群笑道:“方才岳兄要以武功来定并派之策,现在可是应允并派了么?”

        岳不群正运功压抑体内寒毒,那寒气发作十分迅烈,整条左臂都已没了知觉,他强运紫霞神功,还是抵不住那股寒气直奔心腑而来,此时见左冷禅问及这等大事,又不敢不答,他抬起头道:“方才岳某只说与左盟主较量一下两派武学,并不曾并不曾”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牙齿已忍不住格格打起冷战,两只手掌顿时同时贴在他背后,两道暖洋洋的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岳不群回头一望,一个是自已的师妹宁中则,另一个却是死对头封不平,不由大是感动。

        岳不群回过头来,勉强提起气道:“何况我早已说过,华山剑、气二宗行将合并,吴掌门尚未赶来,岳某一人做不得主!”

        左冷禅听了长叹一声,脸现悲容道:“左某刚刚得到消息,贵派剑宗的吴掌门,上山途中被魔教东方不败所杀,尸身被击落山崖,左某正遣门下弟子搜寻他的遗骸,唉,英雄年少,实在可惜!

        各位,我们在这里召开五岳大会,魔教东方不败公然现身,这是对我们正道人士的挑战啊,我们还不该团结起来,共御强敌么?”

        方证、冲虚、衡山、恒山的人都大吃一惊,华山派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蓝娃儿才急怒地跃出一步,喝道:“你胡说,吴大哥只比我晚一步上山,东方不败怎么会寻来?吴大哥武功极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到后来,她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左冷禅听手下回报已将吴天德困入死地,心中大喜,听弟子说随同吴天德一同坠入洞穴的一位少女手中用的是魔教十大神兵中的逸电剑,这才灵机一动说是东方不败前来杀人。只因他也只知魔教十大神兵中有柄逸电剑,倒不知是何人使用。但这剑在江湖上名声甚是响亮,现在死无对证,用这把剑自可打消大家对嵩山派的疑心。

        听了蓝娃儿的话,左冷禅扼腕叹息道:“事关重大,左某岂敢胡说?不瞒各派英雄,当时本派十三太保中的“透骨手”辛保裕、“翻天鹞”段云健、“鬼腿秦无殇”正陪同吴掌门一齐上山,东方不败突然现身,说是风闻五岳并派,要对付日月神教,因此前来见识一番。

        他的武功果然不凡,本派三大高手和吴掌门及他同来的一位女眷,五人合战东方不败,竟然落得全军覆没,我的三位师弟也也不幸被杀”。

        莫大先生突然冷冷问道:“那东方不败现在何处?”

        左冷禅强忍悲容叹道:“东方不败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五位高手联手夹击,当时在一旁观战的本派三代弟子见那东方不败虽将吴掌门和我的三位师弟打死,自已也受了重伤,因此放弃上山,匆匆去了!”

        说着他一招手,一名弟子捧了两把带血的刀剑来到台上,左冷祥黯然道:“这柄剑是逸电剑,这柄刀便是吴掌门所用的宝刀,诸位好朋友有的应该认识吧!”

        台下轰地一声,再也无人不信。他们尚不知嵩山派费彬被吴天德废了一臂,因此想那吴天德来参加五岳大会,嵩山派毫无理由加害与他,不然若是被人知道,名门正派的嵩山剑派还如何面对天下群雄?何况他说的这三人在十三太保中也极有名气,左冷禅作戏也不可能牺牲这样的重要人物取信大家。

        不但别人信了,便连仪琳、蓝娃儿也心中狂震,深信不疑。只因吴天德已对她们说过与东方不败的恩恩怨怨,二人之间不但有着师仇未报,而且东方不败欲抓任大小姐的秘密她们也深其详,若是东方不败上山,不管是为了挑战五岳剑派还是要掳走任大小姐,吴大哥见了怎能不与他一战?

        蓝娃儿痴痴凝视着那名嵩山弟子手捧的啸月弯刀,一步步走了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指拂着那刀刃上的血迹,喃喃地道:“吴大哥,吴大哥”,她低低而诉,两行泪珠儿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众人见了一个绝美的少女如此伤心模样,都不禁为之心酸,数千人的山峰上一时只余风声呼啸,再听不到半点嘈杂之声。

        仪琳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了,她这次终于来到华山,历尽了种种磨难和吴大哥在一起,正无限憧憬美好的未来,却不料听到这个噩耗,所有的梦想都为之破灭,一时心痛欲碎。

        她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儿,目光凝滞,想起与吴天德相识以来的种种往事:是吴大哥将自已从淫贼的手中救了出来;是他亲手给自已做饭菜,心疼自已只吃生冷的馒头;在漫天荧虫飞舞中,在他温柔无比的目光中,自已许下那个原本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望;是他,用那样无赖的从师父手中将自已抢出来,却让自已多少次从梦中感动的醒来。

        吴大哥,仪琳泪眼迷离,想起在黄河边上他讲给自已的那个约定三生的故事,仪琳轻轻地念道:“连就连,你我相约过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不!我不要让你自已去到另一个世界;我不要当我去找你时,你已忘记了我是谁。你走了,我陪你一起你!她忽地拉出长剑,一下子横在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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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岳大会 六仙齐至(下)

        在她乍闻噩耗、失魂落魄时,令狐冲已注意到她神色有异,这时见她拔剑,这一惊非同小可,令狐冲慌忙冲上来,一把已扣住了她手腕,惊声道:“仪琳师妹,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怎么这么傻!”

        仪琳泪流满脸,疯狂地摇头道:“放开我!令狐师兄,吴大哥走了,我也不要活了,你放开我,呜呜呜”。

        令狐冲见她状若疯狂,无奈之下只得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搀坐到一旁。蓝娃儿提了吴天德那把血刀,游魂一般走了回来,封不平等人也已是满目含泪,见了她那模样,不禁又是痛惜、又是伤心。

        令狐冲转头看见,吓了一跳,生怕她再学仪琳自杀,忙抢到她身边,急道:“小蓝姑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蓝娃儿迟滞的眼珠儿略转了转,诧异地问道:“做什么傻事?”,她低头瞧见提着长剑睡坐在椅中的仪琳,方才恍然大悟,忽地格格一笑,说道:“你以为我要自杀?格格格,怎么会呢?我才不要死,这么样去见吴大哥,他一定会骂我没出息的。”

        她轻轻蹲下身子,揽住仪琳的身子,也不知是说给昏迷中的仪琳听,还是说给自已:“我不死,你也不要死,我要去黑木崖,我们去找东方不败!哈哈哈哈”

        她的笑容不但诡异,脸上的神色更是诡异,明明是一个极俏丽的少女,可是叫人见了从心底里发出一股寒意,一时竟然没有人敢与她诡异的目光对视。

        左冷禅立在台上,见此情景暗自得意,又扬声道:“东方不败凶残成性,今天杀了我的三位师弟和华山剑宗的吴掌门,明日又会找上谁呢?如果我们五岳剑派还不能齐心协力,怎么为他们报仇血恨?

        因此并派之举可谓势在必行呀,岳掌门,吴掌门已死,华山派现在只有你能做主,华山派想不想为吴掌门复仇?岳师兄,唯有五岳并派,我们才有希望对抗魔教,左某只想听你一句话,不知岳掌门是否肯顾全大局,同意五岳并派呢?”。

        岳不群坐处距蓝娃儿两人约有一丈多远,此时正凝神运功,倒未看到她那恐怖如地狱冤魂似的眼神。他见左冷禅趁势逼他答应并派,心中暗恨不已。

        此时并派,左冷禅当定了五岳派掌门,华山一脉就算从自已手中毁灭了。待到五岳并派后,他再寻个由头去兼并其他门派,和自已大谈什么时机未至,不宜现在去找东方不败报仇之类的鬼话,那时剑宗同门又岂肯善罢干休,恐怕到时自已就要里外不是人?权力没了,连“君子剑”的好名声也要没了。

        既然吴天德已死,我不如,岳不群心念一转,向左冷禅道:“吴掌门的仇,自然是要报的。但这与并派之举似不相干。贵派的辛保裕等三位师兄同遭东方不败毒手,这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大仇,五岳不合为一派,相信其他几派的盟友也不会坐视不理。何况”

        岳不群深深一叹,说道:“只因剑气二宗尚未合并,所以有些事我方才没有向大家说明,其实我与吴掌门早已议定,三个月内将两宗合而为一。

        吴师弟武功人品,江湖德望都是众望所归,原本是光大我华山派的最佳人选,因此在我再三强烈要求之下,吴掌门也慨然应允愿意在并派之后,做我华山合宗之后第一任掌门。可惜天妨英才”

        “唉,如今吴师弟已逝,两宗合并又多了许多挫折。就算并派成功,赵师兄、封师兄等人本门武功都极出色、门下弟子人材众多,这掌门之位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岳某怎么能做得了华山一派的主呢?”

        他强提真气说完这几句话,虽有师妹和封不平在身后不断注入内力,仍觉丹田如万根钢针扎刺,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岳不群灵机一动,这口血喷得正是时候,马上脑袋一歪,趁机“晕”了过去,只是紫霞神功仍在暗暗凝聚,可不敢连内功也“晕”了过去。

        宁中则、岳灵珊和一众华山弟子大急,急忙围了上来。宁中则强忍怒火,不悦地向台上的左冷禅道:“左盟主,多承左盟主掌下留情,没有取了拙夫性命,拙夫重伤在身,现在可是议不得五岳并派的大事!”

        左冷禅见岳不群晕去,也不知是真是假,无奈之下只好转向恒山三定,展颜道:“定闲师太,不知贵派对于并派之举有何高见呢?”

        此时吴天德和任盈盈刚刚潜上封禅台,原本以为顶上必然十分热闹,不料上得峰来,数千人黑压压一片,竟鸦雀无声,不禁吓了一跳。

        任盈盈远远瞧见华山派的大旗,便悄悄碰了碰吴天德,向那杆大旗一指,吴天德会意,两人悄悄向华山派走去。这山顶数千人中,倒有四分之一是嵩山弟子,混杂在各派当中,送茶水端点心兼鼓掌叫好,所以二人一副嵩山弟子打扮悄悄行去,倒也无人注意。

        此时岳不群体内寒毒发作逾发激烈,整条右臂都结了冰霜。他中的寒毒与原著中任我行所中的情形又有不同,当时任我行是中了左冷禅之计,以吸星大法将寒冰神掌掌力尽数吸入体内,寒毒比岳不群要深,以致天王老子向问天、吸了黑白子浑厚内功的令狐冲及任大小姐要联手吸出他体内寒毒。

        岳不群所中的寒毒内力不如任我行之重,若是封不平和宁中则也会用导引之法将寒毒传出自已体内,合三人之力,用的又都是华山派的内功心法,事半功倍,这寒毒说不定已经解了。

        可是二人所用非法,只以强劲的内力输入岳不群体内,助他抵抗寒毒,寒气侵入已深,无法驱散,渐侵至心脉的寒毒被逼回左臂,再也无法逼退一步,那霸道无比的寒冰神掌掌力在岳不群臂中发作,冻结血流经脉,臂上已渐渐凝起一层冰来,这条手臂已经脉扭曲坏死,三人尚不自知。

        吴天德行至近前,还未看到蓝娃儿和仪琳身影,恰看见封不平和宁中则双掌抵在岳不群后心,额上汗水涔涔,心中不由一惊,连忙挤上去轻声问道:“岳掌门怎么了?”伸手一触岳不群手臂,只觉沏骨生寒,竟是说不出的冰冷。

        封不平转头看见是他,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此时左冷禅又向恒山派进逼,事关本派存亡,剑气二宗一众弟子也站在前面向台上观望,身边除了封不平、宁中则和岳灵珊、令狐冲四人,并无旁人看见吴天德。

        宁中则和令狐冲等瞧见是他,又是一身嵩山派弟子打扮,也是惊讶不已,一时倒忘了问他如何这副打扮赶来。任盈盈瞧见岳不群左臂,神色不由一动,轻声道:“好厉害的寒毒,这是一种极厉害的道家玄阴真气,凝血成冰、经脉破碎,十分歹毒,你们这样做纵然逼出寒毒,但人体经脉承受不住,说不定丹田炸裂而死,只需一人运气助他驱毒,还要有人顺势导引,将寒毒引入自已身体,藉众人之力稀释寒毒才行”。

        吴天德一听,顿时想起令狐冲等人为任我行舒解寒毒的故事来,连忙道:“我学的也是道家气功,我来替他舒解”,说着一掌按在岳不群臂上,寒气一进入体内,不觉打了个冷战,说道:“好冷!”

        宁中则听任盈盈说的凶险,心中忧急,眼看丈夫臂上已凝结一层冰晶,且有越来越厚之势,不知这条手臂还保不保得住,连忙也将手掌移到他臂上,任由那寒气侵上身来,再以内力渐渐化去。

        岳灵珊也凑上前来,不料手臂刚和父亲的肌肤相接,全身便是一震,只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他手上直透过来,不由惊道:“爹爹怎么……这么寒冷”她一句话没说完,已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

        封不平、令狐冲见这寒毒如此猛烈,也顾不得其他,一齐凑上来,由封不平运气驱毒,其余四人助他散发寒毒。倾刻间除了吴天德,其余三人均脸色煞白。

        任盈盈看几人都在为岳不群驱毒,便悄悄站在吴天德身后,行功之时最忌有人打扰,为人疗伤时内息运行更是不能随意说停就停,如果被人惊扰,而致走火入魔,恐怕死的就不是一个了。

        吴天德功力之精湛远胜于其余几人,只是他不懂得吸星大法,不能象当初令狐冲那样主动将寒毒吸入体内,只能由封不平运气助岳不群逼出寒气,那寒气逼至身体表层原本便不再外泄,现在有了自已手掌导引,便顺势进入自已体内,这时再以内力化去,对他来说,实属寻常。

        所以他一边运功,还可以一边竖耳倾听台上动静,全不知咫尺之遥,人群外面自已的两位爱妻已伤心欲绝。

        左冷禅与定闲师太商议并派之事,原本定闲已打定主意,恒山派决不加入五岳派,可是这时听说本派的大恩人吴天德被东方不败杀了,不免踌躇起来。

        定逸师太方才看见爱徒欲横剑自刎,惊得魂飞天外,好在令狐冲拦得及时,又点了她穴道,这才放下心来。此时掌门师妹正与左冷禅谈及并派大事,她也不便离开去看望徒儿,定逸本是性情火爆之人,听左冷禅喋喋不休,不耐地插嘴道:“东方不败闯上嵩山,不将我五岳剑派放在眼里,我们今日既在此大会,正是人多势众,这便杀上魔教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便是,何必非要并派才可报仇?”

        左冷禅似笑非笑地道:“师太,若说报仇,便是单枪匹马,也可以杀上黑木崖报仇。但匹夫之勇,只可逞一时之快,岂能真的征服魔教?若是有所闪失,精英尽丧,到那时道消魔长,我们岂不成了天下武林的罪人?”

        他诚恳地向定闲师太深施一礼,说道:“师太,除魔卫道,是我辈武人的责任。今日华山吴掌门和我三位师弟之死,足可见魔教的凶残恶毒,左某想五岳并派,实实是为了天下正义。

        左某对师太一向是十分敬重的,若是师太肯答应五派合并,其他的条件尽可商量。其实到时也只是令行一处,五派原有人众对于大事共同进退、无分彼此。

        如果师太想保留恒山薪火,原来各派倒不一定非得强行要求学习同一派武功,恒山还是恒山,无色庵还是无色庵,只是战和大事要由新的五岳派来决定,五派必须共同遵守罢了。”

        定闲师太听了这番诚挚之言,不由有些意动,她沉吟道:“左盟主这番话贫尼倒觉可行,若是如左盟主所说,那五岳派也不过比五岳联盟,联手行止的约束更加严格了些,如果是那样的话”

        吴天德听定闲师太意动,竟有答应左冷禅之意,心中不同大急,可是他这时不是吐发内力,可以随时停止,而是正在经络之中气环周天催化寒毒,不能吐气发声,急得他身子一动,险些岔了气。

        任盈盈见了一掌按在他肩上,低声道:“不可分心,有什么事都待停功再说!”

        吴天德心想:“到那时大局已定,再找那老匹夫算账,就要难上许多啦!”他正心急如焚,忽听远处人声嘈杂,有人叫道:“哎哟,***,哪个混蛋踩我的头?”

        紧跟着又有人骂,原本都老老实实就地而坐的武林群雄有些已纷纷站了起。吴天德抬头向吵闹处望去,只见四个身穿白袍、头缠白巾、满脸大胡子的人,一人手中提着一口大藤木箱子,赤着双腿踩着一溜儿人的脑袋直向封禅台奔来。

        左冷禅听定闲师太意动,正心中窃喜,忽听人声嘈杂,定闲师太闻声也不由住口,心中不由暗恨:“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在此时捣乱?”

        他眼露杀机,扭头望去,一瞧之下也不由得呆了。这四个是什么怪物?怎么打扮这么古怪?

        他邀来助拳的人中有几个是西域塞外胡人,见了那四人打扮不由叫道:“咦?怎么天竺人也来参加五岳大会了?”

        左冷禅耳尖,听见那人喊的话不由一怔:“天竺人?好象是西方的一个国家,他们来做什么?”

        只见那四位白袍赤脚大仙,踩着一排人头,在一片大骂声中直朝台上扑来。前边的人听见声音已回头望去,又怎肯让他们踩在自已头上,纷给避了开去,四人无奈,只好落下地来,手里提着大箱子,翘着大胡子得意洋洋地走上封禅台。

        四人大模大样走到左冷禅旁边,一个大胡子手搭凉蓬,四下望望,喜道:“不错果然,这里人多的很,要到这里,才好显示威风”。

        左冷禅见他们面目黎黑、头上一层层缠着厚厚的白布,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嘴巴,脚下光着一对大脚板,形态十分怪异,幸好一说话虽然怪里怪气,倒是中原人的语言,不禁问道:“不知四位是什么人?何以来到五岳大会?”

        一个白袍大胡子一撸胡须,得意洋洋地道:“你不认得我么?我可有名的很,你怎么不认得?我这回告诉了你,你可要记住,我的名字叫摸得摸得、摸得摸不得!”

        左冷禅听得一愣,这天竺人起得什么古怪名字,什么摸得摸不得的,难道是有意取笑自已?

        另一个白袍人忙抢着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急了就撕裤,很有名的”

        左冷禅一阵头晕,还没等反应过来,第三个白袍人已急不可耐地道:“我叫掏得她没内衣,你要好生记住了”

        这两个人说话时一急,已没了那种阴阳怪调的异族口气,吴天德听在耳中,忽然心中一动,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

        这时只听最后一个白袍大胡子不屑地道:“你们的名字都是一路上这个族听一个,那个族听一个起来的名字,有什么好神气的?我的名字是师父亲自取的,我的名字才神气,你听好啦,我叫婆罗门.提婆达多.米塔尔.阿星,够神气吧?”

        这个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却是正宗的中原口音了,吴天德听在耳中,忽地认出了他们,再向台上望去,果然身形五官极为相似,吴天德不由心中一奇:“桃谷六仙?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两个家伙,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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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章 直斥其非

        封禅台上突然来了四个打扮古怪的天竺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吴天德几人为岳不群驱解寒毒,无法动弹,但几人耳朵能听,除了宁中则、岳灵珊、令狐冲对岳不群关心则乱,吴天德和封不平也对台上动静十分关注。

        人群中大概只有两个人魂儿飘飘荡荡,对周围的事全不关心。一个是倚坐在仪琳身旁的蓝娃儿。左冷禅根据一把逸电剑,灵机一动,顺口扯出一个弥天大谎来,可是他话中却有着一个极大破绽:他不该说东方不败把五人全部杀死。

        吴天德有事从不瞒着自已的几位娇妻,蓝娃儿和仪琳已知道东方不败对任盈盈的图谋,他又怎么会杀任盈盈,何况任盈盈身上还有蓝娃儿的本命蛊,如果她真的死了,蓝娃儿岂会没事?

        可是关心则乱,她们一见了那把沾血的弯刀,再想到东方不败确有杀死吴天德的理由,已惊骇欲绝,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牵连。蓝娃儿现在虽坐在那里,却已只剩了一具躯壳,正所谓哀莫过于心死,她现在心若死灰,七情俱失,将自已的心灵整个儿都封闭了起来,竟连本命蛊也已感应不到她的心理波动。

        另一个就是“君子剑”岳不群了。他这半生都小心翼翼,心中却有一直想着名扬天下、出人头地,将华山派在自已手中发扬光大,今番本以为终于可以一抒胸臆、大展抱负,想不到却高估了自已两个月的剑术进境,更低估了左冷禅的武学修为,转眼之间一切成空。

        为他驱除寒毒的几人尚不知他伤势如何严重,但岳不群是内功的大行家,如何不知道自已左臂上的伤势?寒毒凝于臂上太久,已彻底破坏了左臂的筋脉经络,这条手臂算是废了,现在能否保住性命,还在两可之间。

        他此刻身上虽冷若冰雪,心中更是寒意入骨。断了一臂,身法的运用、剑术的灵动,都大打折扣,以他的年纪,此生已无法攀上武学的巅峰。吴天德来到他身后的事,他已听在耳中,这时吴天德正全力助他驱除寒毒,救他性命,岳不群也不知自已是该哭还是该笑?

        世事如棋局局新,从来兴废由天定!自已费尽心机,终于还是斗不过天意,方才本是为了搪塞左冷禅,面对数千英雄声称已决意将剑气二宗合并,由吴天德任掌门之位。不料这本该死去的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已身边,而且还成了自已的救命恩人

        罢了,一切都是天意,自已已是个半废之人,如今剑宗实力远胜气宗,吴天德此人确是忠厚侠义,又有少林、武当的拥护,如果由他来把持华山门户,一定会善待气宗弟子门人,也一定可以保持华山派声名不坠。

        岳不群想到这里,心中暗恨:左冷禅!他已恨左冷禅入骨,在他心中,除了希望能维持华山一脉的威名,不要因为自已而受损,自已现在已别无牵挂,唯一的愿望就是将毁了自已的一生希望的左冷禅杀死。

        台上,左冷禅听四个白袍老头儿沾沾自喜地抱完家门,心中虽十分不耐,但尚不知这四人来意,所以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保持一派掌门的风度道:“不知摸得摸得四位天竺朋友千里迢迢远赴中土,来到我嵩山封禅台有何要事?”

        那自称摸得摸得的老头儿摸摸胡子,晒得黑黑的老脸上一对闪亮的小眼珠儿疑惑地转了两转,迟疑道:“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好象叫木还摸得?摸还摸得?嘿,搞不懂!”

        他抬起头来笑嘻嘻地瞧着左冷禅道:“我们当然有要事,你们这里不是正在开五五五什么来着?”

        左冷禅强抑怒气,接口道:“五岳并派大会!”

        四个老头儿齐齐一声惊叫,把左冷禅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老头儿蹦起来道:“不对,不对,怎么成了五岳并派大会?不是五毒教比武大会么?”

        另一个老头儿翻了翻白眼儿,讪笑道:“五毒大会是在开封‘古吹台’,现在挪到嵩山顶上,改个名字也比较有新意,就好象我叫桃干仙,跑到天竺去就成了急了就撕裤,两者道理相同”。

        桃谷六仙之名一向不闻于江湖,他们被不戒和尚骗出‘仙翁谷’也不过去了一趟华山正气堂,一次五毒大会,台上识得他们的人不多,倒是华山气宗的人听了桃干仙三字,忽地想起了大闹华山正气堂的那六个怪人来。

        丁勉立在人群当中,这时也已想起这几人来历,不由脸色一变,当时生生看到一个活人被他们扯成四段,那种鲜血淋漓模样,实是一生难忘。

        自称师父给取了个正宗天竺名字的阿星、桃花仙奇道:“名字改了也就罢了,怎么连人都换了?我们从五毒大会上跑去天竺,这还不足一年辰光,跟迦德罗师父学了天竺功夫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一路跑到古吹台去,居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怎么看不见那个一头小辫子的西域小姑娘?那我的神功绝技要展示给谁来看?”

        淘得她没内衣桃叶仙双掌一拍道:“想起来了,我们在开封府抓了个武林中人问他五毒大会的事,他当时确是说五毒大会已经结束了。还是六弟用拳头帮他提醒了一下,他才说五毒大会改在嵩山封禅台举行的,莫非他是骗我们?走吧,我们回去找他算账!”

        阿星忙拦住他道:“不忙不忙,辫子姑娘虽然不在,这里人却不少,我们叫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神功绝技再走不迟”。

        其余三人听了一齐点头称善,当下将手中提着的藤木箱放在地上,开始张罗起来。左冷禅虽然急欲完成五岳并派,但是一听他们要展示什么神功,也不禁好奇心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想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吴天德一边暗暗运功,一边想:“这桃谷六仙被非烟一番话诳去西域,想不到真的跑到天竺去了,不知学了什么古怪功夫回来,莫非是瑜伽?这几人方才踩着人头跑来,虽然疯颠依旧,不过听他们说话倒比以前有条理多了,不再那么颠三倒四、不知所云,难道学了天竺功夫,头脑也清醒多了?

        只见桃叶仙、桃花仙蹲在地上,打开藤木箱,台下的人抻着脖子也看不见里边有些什么东西,左冷禅站在台上,却看见桃叶仙的箱中放了杂七杂八许多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倒是桃叶仙自已,有条不紊地取出一个小小铁炉,又从箱中取出些木炭来,放到炉中,就在台上生起火来。

        桃花仙则从箱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那木板上密密麻麻近百根寒光凛凛的尖针,针芒向上,极是锋利。

        桃干仙打开箱子,却不完全掀开,探手进去摸出一只竹笛,只让藤箱留了一道缝隙,得意洋洋地四下张望。

        左冷禅不禁皱起眉头,以他见识之广、武学修为之高也看不出这几人所谓的神功绝技何以要使用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早听说天竺另有一门武学,同中原武功大相径庭,不过要古怪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见桃花仙取出钉板,有意让台下的人都看个清楚,阳光映在那针板上,道道寒光闪映不断,众人都瞧见那针板确是锋利无比,不知这人要干什么,都屏住了呼吸看他动作。

        只见桃花仙将那针板置于地上,忽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台下众人都啊地一声,却见桃花仙神色自若,在针板上坐定,双膝盘了上去,双掌合什,有若莲花童子的爷爷,一张橘皮老脸笑得春光灿烂。

        左冷禅也颇感惊讶,他站得最近,那针板确未作假,除非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血肉之躯坐在上面,还不皮破血流?但是看这人神色自若,间或还嘻笑两声,显然并未默运类似的护体气功,这天竺武学倒真的自有其古怪之处。

        桃干仙见众人都望着桃花仙坐针板,不少人啧啧称奇,有心要抢过风头来,急忙将竹笛凑到嘴边,吹出一段怪异的音乐来,随着他的音调,左冷禅只听哧哧两声,自那箱中赫然钻出两个三角形的蛇头,那长长的蛇信、尖尖的三角形蛇头、还有那鲜艳诡异的鳞片,都显示出这是两条巨毒无比的怪蛇。

        左冷禅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暗暗握紧了手中长剑,心想:“如果这几个家伙是想以毒蛇对付我,那也太过小看我了,我倒不信有什么毒蛇快过我手中的剑”。

        只见那两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缓缓自那木箱中蜿蜒而出,那鹅蛋粗的蛇身足有三米长,它们将身子在地上盘成了蛇阵,头颅高高昂起两尺多高,哧哧地吐着蛇信,台下又是一片惊讶之声。

        只听桃干仙音调越发欢快,那两条毒蛇竟然闻声起舞,两条蛇身不断纠缠厮磨,交缠探动,竟然暗合笛声韵律,看起来说不出的优美,只是那蛇身诡异,瞧来又让人心中畏惧。

        那时中原杂耍中可没有这种驭蛇的功夫,台下闲得无聊的贺客见了只觉比起较力比武也不稍逊,不禁大声叫好,桃干仙听了更加得意,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星桃实仙见了忿忿然地提起他的箱子走到高台前最上面一级台阶前,将箱子斜斜地搁在台阶上,打了开来,大声嚷道:“大家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好功夫!”他一掀开箱盖,台下众人一时还未看清箱内的东西,只见里边的东西动了一下,这才感觉眼前一花,看出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象是个人。

        这箱子虽然是行李箱子,看起来较大,但若是里边能缩进一个大人去,那这人的缩骨功也算得登峰造极了,台下群雄看得有趣,正有人要高声叫好,却见折叠在箱中,扭曲得十分怪异的肢体一动,慢慢伸出箱来,渐渐分成两个,众人见了不免大为吃惊。

        只见那箱中人伸出箱子,渐渐恢复原状站了起来,竟是和桃实仙一般高矮、容貌相仿的两个高瘦老人。这藤箱中能蜷缩一个人已是极难得的软骨功与缩骨功的综合运用,想不到里边竟然挤进去两个人,这种功夫实是闻所未闻,台下那些好事者瞧得张口结舌,反而无人叫好了。

        左冷禅虽也觉得这些人所会的功夫十分怪异,竟是闻所未闻,不过看来却没有什么用处,原本好奇心起,还想见识一番天竺功夫,这时已意兴索然,忍不住道:“几位的功夫的确十分了得。不过今日我五岳剑派在此商谈并派之事,无暇欣赏诸位的神奇功夫,请几位退下台去吧”。

        桃根仙和桃枝仙在箱中窝了这么久,就是想来个一鸣惊人,此时往台下望去,瞧见众人惊奇目光,虚荣心顿觉大为满足,正左右顾盼、神彩飞扬,听到左冷禅竟要赶他们下去,不禁勃然大怒,回头怒道:“你是什么人?要赶我们兄弟下去,你没看到大家很欢迎我们么?我们在天竺时使出这杂耍功夫,那可真是观者如山、彩声如雷,你这人怎么这般没有见识?”

        左冷禅筹划这一场五岳并派,原拟办得庄严隆重,好教天下英雄齐生敬畏之心,不料斜刺里钻了这六个怪异的家伙出来,原以为他们真有什么神妙武功,原来只是天竺的杂耍,居然搬到封禅台上,在天下英雄面前让自已大大地丢了一个脸。

        此时台下群雄听说是一种杂耍功夫,种种不可思议之处想来都是各有窍门,不禁轰堂大笑。左冷禅方才本来已将要诱得定闲师太答应并派,却忽然跑来这几个人,将一个盛大的典礼搞得好似一场儿戏,心下之恼怒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只是他乃嵩山之主,可不能随便发作,只得强忍气恼。

        “大阴阳手”乐厚见师兄面逞不悦之色,向台阶上走了两步,喝道:“原来只是些异域杂耍功夫,也敢拿来在天下英雄面前献丑,这里是五岳并派大会,你们快快滚了下来,不要在上边捣乱”。

        桃根仙、桃花仙等人一齐大怒,五张嘴巴正要一齐开动,骂他个狗血淋头,一直撅着屁股在那儿吹火的桃叶仙忽然拿着一双铁筷子,挟了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大步走了上来,横在其余五仙前面,说道:“说是杂耍,只是怕你们看不懂我们武功的厉害,你看我这门功夫,你能不能使得出来”。

        说着桃叶仙将那火红的木炭凑近嘴边,众人都睁大的眼睛,只见他伸出舌头,舌尖忽然伸向炭火,只见那炭火乍红一下,随即变成灰黑色,他将舌尖凑在炭火上,一嘬一吸间竟将那炭火热力全部吸入体内。

        乐厚见了也是一惊,他掌上功夫极好,自忖若是自已力聚于掌,这炭火用双掌捻熄也不见得伤得了自已,可是舌尖是极柔软娇嫩的地方,功力也无法运至那里,这人竟能以舌尖嗫熄火熄,实是见所未见。

        他怔了一怔,忍不住问道:“你这功夫除了吸取炭火,还有何用处么?”

        这话问的桃叶仙也是一怔,说道:“这功夫能以舌尖淬火,何等了得?至于别的用处那倒没有”。

        台下众人听得有趣,不禁哄堂大笑。乐厚也讪笑道:“原来你们学的什么以舌添火、以笛驭蛇功夫都是用来哄人开心的,那缩骨功也只好用来行鼠窃之事,好了,我们笑也笑过了,你们快快滚下台去吧,那个坐针板的,快快滚起来,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桃谷六仙大怒,桃花仙坐在针板上老神在在,正觉这番天竺之行学了这套功夫,果然大为露脸,听他一说也勃然而起,当下便有四兄弟一跃而起,扑向乐厚。

        乐厚大惊,想不到这六人说打就打,出手如此之快,急忙举掌迎去。不料这六兄弟平素配合贯了,若是一对一,桃谷六仙没有一个是他对手,现在却是以四打一,四个人,八只手,乐厚纵然三头六臂也还差着一双手掌,顿时被四仙抓住了手脚,提在了空中。

        ‘仙鹤手’陆柏一声惊叫,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暮。四人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迅速之极。忽地又一声喝,但见黄影一闪,挟着一道剑光,有人挥剑向桃枝仙头顶砍落,桃实仙早已护持在旁,从白袍内抓出一根短铁棍铿地一声架住。

        那人正是封禅台上的左冷禅,见师弟被他们抓住,抽剑疾刺而来。他本意是想攻向抓住乐厚的四人,可是这六兄弟配合得犹如天衣无缝,四人抓住敌人手脚,余下二人便在旁护持,左冷禅连刺两剑招式精奇,势道凌厉,还是分别给桃实仙和桃花仙架开了。

        只在这一霎之间,左冷禅已从桃实仙、桃花仙出棍相架的招式与内力之中,知道要迫退二人,至少须在六招以外,此时身横半空,可是无法一气呵成使出六招来,当下两剑刺出,身形落地,挥剑便又扑上。

        趁着这功夫,抓住乐厚的四人已提着他飞奔到那针板之旁,按着他身子直往钉板上坐去,桃根仙口中还大叫道:“你说我们的功夫无甚么用处,那你使来给我们瞧瞧!”

        这用力一按,噗地一声,近百根钢针尽数刺入乐厚的臀部,疼得乐厚啊地一声大叫,桃谷四仙已松开手,幸灾乐祸地跳到一旁。

        只见乐厚跳起身来,呲牙咧嘴,连窜带蹦,他挨上一剑也不会如此失色,可那百根钢针穿体,实在难以禁受,犹其方才他拼力挣扎,被强行摁下去,这时不止臀部,便边后腰、大腿、甚至双腿间要害处也挨了几针,这种疼痛如何忍得?

        台下众人见‘大阴阳手’乐厚蹦了几蹦,屁股上已血糊糊一片,不禁为之咋舌,方才眼见过那粗粗的钢针如何锋利,这时只怕乐厚的屁股已变成筛子了。

        左冷禅心头杀机顿起,今日师弟在自已眼皮底下被人擒住,丢尽了颜面,便是自已也脸上无光,不杀了这六个混蛋,自已如何面对天下群雄?

        左冷禅嘿然一声冷笑,仗剑一挥,指着桃谷六仙道:“这六人武功怪异、下手狠毒,必是魔教派来破坏我五岳并派大事的,今日左某要让你们有来无回,叫黑木崖上的妖魔鬼怪也知道知道我武林正道的厉害!”

        丁勉、陆柏等几个师弟率着二十多个杰出弟子冲上前来,堵在了封禅台下。他们公然在并派大会上捣乱,伤了‘大阴阳手’乐厚,如何还容得他们离去?

        桃谷六仙不知死期将至,见乐厚跳得有趣,忍不住嘻嘻哈哈,犹在勾肩搭背地大笑。便在这时,台下忽也传出朗朗一声长笑,有人漫声说道:“好一个反恐急先锋、正义卫道士,只消你嵩山派看着不顺眼的人,尽可安上一个魔教中人的罪名,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真是好大的威风!”

        在这封禅台前,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嘲笑嵩山剑派?眼看嵩山派的人都持剑望向自已这边,台下的人可不想替人顶缸,人群霍地向两边一闪,只见一名嵩山弟子衣着的人背负长剑,自两道人墙中间,旁若无人地大步向台上行来。

        他走到台前一步步拾阶而上,顿声说道:“捕风捉影、虚安罪名,欲杀衡山刘前辈满门!左右逢源、挑拨离间,分裂华山剑气二宗!为偿私欲、培植傀儡,颠覆泰山天门真人!要说魔教,嵩山派就是最大的魔教!要说邪魔外道,你左冷禅就是最大的邪魔外道!”那声音刚劲、直透罡风,远方群峰间也回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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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瞎话(上)

        吴天德替岳不群驱散了身上寒毒,总算没有留下大患。岳不群原来还觉丝丝寒气沿着经脉向身上蔓延,如此下去时间一久,纵然拔除寒毒,也要变成瘫痪,亏得吴天德内功精湛,他独特的螺旋气劲化解岳不群的寒毒甚快。

        寒毒拔尽,岳不群不禁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回望吴天德,心情无比复杂。这是那个自已曾想要刺杀,曾想要收服的对手,,而现在面对着他,心中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意味。

        略一犹豫,岳不群低声道:“师弟!”,他这一声比起叫吴兄、吴掌门意义大不相同,吴天德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刚要和他叙谈几句,正听见左冷禅对桃谷六仙起了杀机,随便安上一个魔教妖人的罪名要将他们斩杀,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出声讥讽了一句。

        站在前方的赵不凡等人听见说话,回过头来,一眼瞧见这嵩山弟子打扮的人正是本派掌门,不禁又惊又喜,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听他大胆直斥左冷禅,心中不由一惊,见他作势欲起,连忙一把扯住他手腕,涩声道:“师弟,左冷禅内力浑厚、剑法出众,尤其他的阴寒掌力十分歹毒,不似正派武功,你千万小心!”

        吴天德点头微笑,整整衣衫,大步向封禅台上走去。

        蓝娃儿形容枯槁,外界一切六识五知,尽皆不闻不问,但是吴天德的声音,却是她封闭的心灵唯一还能接受的外界声音,这短短几句话传来,乍如一声春雷,复苏了她的神智。

        蓝娃儿霍地站起了身子,原本无神的双眼恢复了精神,无比激动地注视着吴天德的背影,嘴唇颤抖,干涸的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她急奔出两步,赵不凡一把拉住了她,声音微颤道:“小蓝姑娘,掌门好生生的,这就好了。师弟现在上台是与左冷禅较量,他是本派掌门,身份尊重,你且忍耐片刻,不要在数千英雄面前,让人家笑话了师弟!”

        蓝娃儿只想马上扑进吴大哥怀中,哭诉自已的伤心和委曲,但是听赵不凡说会被人取笑吴大哥,便顿住了脚步。她喜极而泣,不知如何表达自已的欢喜,见仪琳还昏睡在椅上,忙一指点醒了她,匆匆指着台上对她说明情况。

        仪琳见了吴天德身影也惊喜之极,险些便叫出他的名字,被蓝娃儿一把掩住了她嘴,两个美人儿相拥而泣,哭得梨花带雨。

        左冷禅这十多年来统领五岳剑派,威望日重。他虽甚少离山,但本派十三太保纵横江湖,人人都知道这十三位师弟的武功都远不及他,则左盟主的武功可想而知。左冷禅名声响亮、风头之劲已隐隐然有盖过少林掌门方证之势。

        天下间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说上一句重话?更不要说敢当面直斥其非了。以致他越来越横行无忌、飞扬跋扈,这时在自家地头,当着千余门下弟子,三千八方英雄,被人一番嘲弄,将他暗中削弱其余诸派的伎俩公然宣告天下,喝斥他是邪魔歪道,弄得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左冷禅双眼微眯,含威瞪向吴天德,森然道:“你是什么人?”

        站在台侧的丁勉等人初时眼见闪出来的是个嵩山弟子,正又惊又怒之下,见他走了近来,认出是华山派那个吴天德,不禁大骇:弟子们明明回报他已陷落玄冰古洞,那个死地任你武功通天也绝无可能再逃得出来,他怎么竟安然无恙?

        吴天德朗声笑道:“在下华山剑宗吴天德,左盟主不识得在下,想必贵派的十三太保认得在下,哎哟,也不知十三太保现在还余几人了?”

        左冷禅听他自称吴天德,心中吃了一惊:怎么他竟逃出来了?左冷禅心思电转,只想着一会他若追问起来怎么推脱应付,对他这句嘲弄之言竟未加理会。

        桃谷六仙听他自称吴天德,顿时一起跳了过来,将他围在中央,吵吵嚷嚷地道:“吴天德?果然是你,我们正想参加了五毒大会,便去华山找你,你身边大美人、小美人好几个,还有一个仪琳小尼姑,我们在天竺时便一直惦记着此事,也不知她们已经给你生了几个小宝宝了?”

        仪琳现在虽已将自已当成了吴天德的妻子,毕竟两人尚未成亲,一听这话不禁涨红了脸颊。

        桃谷六仙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还有你身边那个非烟小姑娘,实在是好心眼儿,要不是亏她指点,我们怎么能学到这样一身好本事呢?”

        “不错,不过我们自已也是武学奇材啊,师父传受我们瑜伽术时连连称赞我们是天纵奇材,要让我们继承他的衣钵,我们还是偷偷跑回来的”

        几个人说着,咧开大嘴,笑得又是得意、又是开心。吴天德想不到当初曲非烟诳骗他们,使他们千里迢迢跑到异域外去学了这样一身没用的唬人功夫,居然一个个还感恩戴德,心中有些歉然。

        当初自已对他们心生厌烦,只想他们离得越远越好,现在想来,若不是他们,自已怎能遇见仪琳和蓝娃儿?说起来他们还是自已的大媒人。

        当下吴天德微笑道:“六位自天竺学艺归来,这个这个不但学了一身高明武功,而且瞧这打扮,可是一身仙气,叫人一见油然而生敬意呀!”

        桃谷六仙喜得眉飞色舞,说到底还是吴天德最识货,真是桃谷六仙的知已呀。吴天德又道:“在下刚刚有了一对子女,多承六位桃兄关心了”。

        桃实仙奇道:“一对子女?一定是大美人生了个儿子,小美人生了个女儿,是不是?”

        提起孩子,吴天德也是一脸喜色,笑道:“呵呵,一对龙凤胎而已!”桃谷六仙“哇”地一声,围在一起又跳又叫,大为惊奇。

        台下群雄见这位已宣称被东方不败杀死的华山剑宗掌门突然现身,又对左冷禅如此声色俱厉,料定二人上台便是一番龙争虎斗,想不到这六个怪人插科打诨,几个人竟在台上唠起了家常,眼看旁边左冷禅脸色越来越青,已有人忍不住偷笑出声。

        左冷禅沉声道:“这里是我五岳剑派议事之地,不是你们闲话家常的地方。吴掌门,请自重!”

        吴天德还未说话,桃谷六仙已一起转身指着他喝道:“吵什么吵,有本事你也生一对龙凤胎出来!”左冷禅不由一窒。

        吴天德微微一笑,对桃谷六仙道:“六位桃兄请先去台下坐坐,如果你们乖乖的不要闹事,我回头可以带你们回华山瞧瞧他们”。

        桃谷六仙一听,这实是说不出的诱惑,连忙手舞足蹈地捡起那堆道具冲下台去,到了台下,桃花仙眼尖,瞧见蓝娃儿,虽然不再是一头小发辫,但她那异族相貌极是好认,登时一声欢呼冲了过去,不过片刻又认出长了头发的仪琳,这六个宝贝更是新奇无比。所谓乖乖的不要闹事,也仅限于没有闹到台上来罢了。

        封禅台上吴天德与左冷禅对面而立,四目相对,眼中俱是一片肃杀之气。过了半晌,吴天德目光一闪,忽然说道:“听说左盟主今日在此讨论五岳剑派合派之事,吴某因为一些琐事来迟,尚望左盟主恕罪!”

        左冷禅听他绝口不提半山遇袭之事,心中暗暗舒了口气,面色稍缓道:“吴掌门家中有事,左某已听岳师兄说过了。方才吴掌门指责我嵩山剑派几大罪状,似有失公允,左某身为五岳盟主,各派中若有些什么难以解决之事,左某当然义不容辞出面调解、相助,纵然因为此事被人误解包揽越权,只要对五岳剑派有利,左某又何惜遭人诟病?”

        吴天德见他一副悲天悯人模样,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道:“此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不知左盟主并派之议有何结果?”

        左冷禅目光闪烁,朗声道:“衡山、泰山两派已同意并派之举,恒山定闲师太也有此意,华山岳师兄略有异议,决定与我比武定并派,左某侥幸胜了一招,现在也已有意并派了“。

        台下华山派弟子一齐鼓噪起来,宁中则提气道:“左盟主,方才拙夫当着天下群雄说的明白,与你较量武技只是个人行为,华山剑、气二宗合并已成定局,我气宗已决定奉吴师弟为本派掌门,华山派如何行止,要由吴师弟来决定!”

        她见多亏吴天德赶来才救了丈夫性命,心中十分感激。又听丈夫说过要奉吴天德为掌门,此时见左冷禅虚言华山派已同意并派,不免出言反驳。

        岳不群微露苦笑,暗叹一声,扬声道:“不错,我华山气宗唯吴师弟马首是瞻,并派与否,还要吴师弟来拿主意!”

        左冷禅看出吴天德比岳不群更加强硬,决不会答应并派,闻言冷笑一声道:“吴掌门年少有为,左某也有所耳闻,不过华山剑宗毕竟刚刚加入我五岳剑派,尚未得到我五岳剑派各位掌门同意。五岳并派的大事关系极大,吴掌门对我五岳各派知之尚浅,怎么能代表华山一派发表意见呢?我五岳剑派各位师兄岂能认同?天下群雄如何信服?”

        他话音一落,恒山莫大先生吱呀拉了一把胡琴,清越的声音悠悠传来:“衡山剑派承认吴掌门身份,莫大愿与吴掌门共进退!”

        莫大先生话音一落,恒山定闲师太立即应和道:“恒山派亦同意吴掌门身份,愿听询吴掌门意见!”

        泰山派玉馨子却高声道:“吴掌门德望、武功难以服众,本派不予赞成!”

        方证大师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道:“吴掌门侠肝义胆、除强扶弱,老衲十分欣赏他的为人!”,冲虚道人呵呵笑道:“大师世外高人,看重的是他的人品,我倒比较欣赏吴掌门的剑术武功!”

        台下不知哪个角落有人嚷道:“吴掌门是抗倭名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十分信服!”,马上就有人反唇相讥道:“五毒大会都是些歪门邪道,听说吴掌门也参与其中,自已立身不正,如何领导华山剑派?我们不服!”

        立时拥护反对者吵嚷起来,有些赶上山来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这时也掺和其中,反对的势大,便帮着赞成的人回骂;反对的气势弱了,又反过来帮着他们驳斥赞成的。混水摸鱼,越吵越凶。

        左冷禅站在台上,心中暗恨:恒山、衡山公然和他唱反调,五岳之中对方已占了三派;本来台下自已请来的客人居多,其他人大多不敢公开和自已作对的人,但是少林方证、武当冲虚这对狼狈为奸的老家伙竟然公开吴天德,这两个人几乎代表着半个江湖,他二人一开口,台下随声附合的竟也大有人在。

        台下越吵越凶,那些人已不是在为吴天德为吵,转而互揭老底叫骂了起来,什么你铁老四新纳了个四姨太,为老不尊;他黄小七有父不养,为富不仁;骂得是鞭辟入里,天马行空,几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掏了出来,越来越不堪入目。

        左冷禅皱了皱眉,沉声道:“既然衡山、华山、恒山三派赞同,方证大师和冲虚真人慧眼识人,那么我就听听吴掌门意见”

        左冷禅一开口,他请来助拳的人便住了口,另外一派得意洋洋、如打胜仗,也闭嘴不言,台下顿时又静了下来。

        吴天德待台下静了下来,这才朗声说道:“既蒙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和我五岳剑派诸位师兄抬爱,那我便来说上几句,我吴天德代表华山剑派,不同意五岳并派!”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吴天德并不赞同并派,他是听他说的如此语气坚决、决无转寰余地,台下还是轰地一声,尽皆脸泛惊容。

        吴天德又向左冷禅昂然问道:“左盟主意欲五岳并派,为的是什么?”

        左冷禅不假思索地道:“魔教与我五岳剑派争斗近百年,彼此势不两立,近年来魔教实力越来越大,我五岳剑派已渐有不支之势,若不并派,必然被魔教逐步分解蚕食!”

        吴天德又道:“吴某闯荡江湖时日较短,但是听说日月教教众遍布天下,门下教众所从事的行业遍布黑白两道,门下更有许多普通百姓根本不识武功,这样庞大的教派若说和武林中其他门派,偶因利害相关之事有所冲突,亦属寻常,但令吴某奇怪的是,何以此教与我五岳剑派仇恨最深,彼此时有争斗、代代皆有伤亡?”

        左冷禅傲然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五岳剑派除魔卫道之心最坚,以致和魔教屡起冲突,双方仇怨才越结越深!”,他这番话出口,五岳剑派中人尽皆点头,连华山派也不例外,不过其他门派中人神色不免略有不豫。

        吴天德摇头道:“不然,少林、武当两大派领袖群伦,一向主持正义、排解各派纷难,何以日月教挑战两大派的事很少发生?如果说两大门派门人遍天下,日月教亦有忌惮的话,那么”

        他指着台下各处矗立的旗帜道:“那么何以金刀门、地堂门、六合门、劈挂门、五虎断门刀、醉八仙、八卦掌这些门派弟子较少,但同样急公好义、侠肝义胆的武林门派和日月教也冲突甚少?”

        被他点到名字的这些门派大多是名声不上不下的二流门派,都是被左冷禅请来捧场的,这时听了吴天德的赞誉之词,也不禁心花怒放,那些门派掌门还捻着胡须微笑,故作深沉之色,但门下沉不住气的弟子已大声欢呼起来,感情的天秤顿时倾向吴天德一方。

        左冷禅冷笑道:“那么何以唯有我五岳剑派与魔教仇深似海、势不两立呢?似乎吴掌门另有高见,左某愿闻其详!”

        吴天德走到台前,扬声问道:“日月教与我五岳剑派之间纠缠历百年之久,不知哪位英雄能替吴某解惑,日月神教由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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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8: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瞎话(下)

        他目光徐徐扫视,场中群雄有的确是不甚了悟,有的知道一些,确也不敢公开和左冷禅作对,岳不群、封不平等人倒是有心接话,但是不知他问这话用意何在,一时踌躇不敢向前,怕坏了他的事情。

        场中静默片刻,忽地一个女子娇声说道:“日月神教,前身称为明教,起于波斯,唐代传于西域。最初称为摩尼教,安史之乱时摩尼教徒协助大唐平叛有功,进入中土。”

        封禅台前群雄虽然有人略知日月神教来历,也不知如此详细,一时众皆静听,肃然无声。那女子声音传来处人群分开,只见一个穿着嵩山弟子衣衫的俏美少女神色自若,边走边说,向高台行来。

        众人虽觉这女子一身嵩山弟子打扮,十分古怪,但是这时任盈盈侃侃而谈,脸上神色无比庄严,连立在封禅台前的嵩山弟子为她容光所慑,也未上前阻拦。

        任盈盈步上高台,高声说道:“摩尼教崇尚光明,祈拜火神,因此又称明教。明教教义认为世界上存在着明暗两种势力,明就是光明,代表善良和真理;暗就是黑暗,代表罪恶与不合理。光明最终将战胜黑暗。这便是明教的“两宗三际”。两宗即明暗,三际为青阳、弘阳、白阳三阳光明。

        元朝鞑子霸占中原大好河山,明教弟子韩山童、彭莹玉、郭子兴、陈友谅、刘福通、和我大明太祖皇帝纷纷起兵奋起抗元、驱除鞑虏,当时少林、昆仑、峨眉、华山等各大门派弟子都曾和明教携手对敌,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真人派了门下七侠助明教反抗鞑虏,故此被尊为国师,武当派掌门成为朝廷三大道官之一”。

        她提到武当派张三丰真人时,冲虚道人忙立起身来,稽首胸前,肃然而立。任盈盈又道:“本朝开国之后,为避国号之讳,明教改称日月神教,将总坛从西域昆仑山迁至平定州黑木崖”。

        这些都是历史事实,左冷禅也辩驳不得,只好嘿然冷笑道:“明教时或许还算得名门正派,可惜后来却坠入魔道、与武林正派为敌了”。

        吴天德微笑道:“是啊,听小姐所言,崇尚光明的日月教算不得邪魔外道啊,想当初中原各大门派还曾和他们共同抵御外侮,何以今日水火不容?”

        任盈盈冰雪聪明,听吴天德忽地问起日月神教来历,已猜出他的用意,心中暗暗敬佩他的机警,见他问起,立即配合道:“日月神教进入中原后,广收教徒、良莠不齐,门下弟子固然有许多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之辈,也不乏作奸犯科的邪道中人,以致与中原门派渐起冲突,彼此嫌隙渐生。”

        吴天德道:“其实撇开日月神教不谈,武林门派之间难道就没有恩怨仇杀了?日月教与中原门派曾共御外虏,难道就因此反目,从此迭杀不休?”

        任盈盈大声道:“当然不是,那时彼此冲突,只是门派中弟子个人所为,还不致令日月教和各大门派间反目成仇,直到”

        她深吸口气,说道:“直到近百年前,日月教突然派出十长老,夜探玉女峰,据说是觊觎华山派一门武学,不料事先被五岳剑派侦知消息,预先埋伏在山上,听说日月神教十大长老甫一上山,就趁乱谋害了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这一战中双方各有伤亡,结下不解之仇。

        五年之后,神教十大长老重上玉女峰报仇,与五岳剑派大火并,从此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都元气大伤,精英尽失,这冤仇也一代代传了下来,从此日月神教在五岳剑派眼中也成了卑鄙无耻、阴险贪婪的魔教”。

        这事五岳剑派中人可都是知之甚详,虽听任盈盈说的十分简单,但他们自行联想到师门传来来的那场大战的诸多事迹,一时都感慨不已。

        左冷禅冷笑道:“不错,魔教贪图别派武功,欲上山窃书,事败又恼羞成怒,撕破脸皮大打出手,我五岳剑派不知牺牲多少前辈英雄,这个仇不共戴天,永不可解!”

        他又森然望着任盈盈道:“你身着本派弟子衣饰,行踪鬼祟,又口口声声称魔教为日月神教,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盈盈瞧着他,嫣然一笑道:“吴掌门也穿着贵派的衣服,怎么不见左掌门动问?可是心中有鬼,不敢问他么?你问我是谁,我便告诉你好了,我是日月神教的大小姐,我姓任,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这话一出,顿时一石击起千层浪,台上台下一片哗然。嵩山和各派中人纷纷张目四顾,不知道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还带了多少人上山。左冷禅也是又惊又疑,吴天德见任盈盈说出身份,早已暗暗凝神怕左冷禅突然出手,见他目光惊疑不定,却未出手伤人,心中才为之一宽。

        其实他也是见五岳剑派整日和魔教喊打喊杀的,有些过度紧张了。原著中任盈盈自认识令狐冲之后也多次以真实身份出现于嵩山派、华山派、恒山等派高手面前,那些人听说刘正风勾结魔教长老时敢予将他除去,可是面对着这个比魔教长老身份更重要的任大小姐,却一直装聋作哑,从未一听她身份就拔刀相向。

        只因双方虽然彼此仇视,但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谁在没有把握之前,也不肯主动去破坏这个平衡,如果今日魔教中这么重要的人物,据传即将成为新一任魔教教主的任大小姐死在封禅台,则武林中这场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左冷禅不想现在杀死任盈盈对上东方不败,可是他整日“除魔卫道”,现在“大魔头”就在眼前,如果没有什么表示,如何服众?

        于是左冷禅怒视吴天德道:“吴掌门,现在当着天下英雄,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你与魔教的任大小姐联袂而来,身穿我嵩山服装,意欲何为?”

        吴天德见台下接头交耳、众说纷纭,便是华山派众位同门也面逞惊疑之色,当下提气大喝道:“稍安勿躁!”

        他这一声大喝舌绽春雷,台下顿时一静。左冷禅脸泛喜色,暗暗向丁勉等人施着眼角:今日吴天德居然携了魔教的大小姐上山,可是自取灭亡了,只消抓住这个由头,一会趁机将他杀了,试看谁还敢跟自已为敌?

        吴天德朗声说道:“方才日月神教的任大小姐已说出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结怨的经过,在下年轻时浅、见识有限,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左盟主、莫大先生、定闲师太,各位都是我的前辈,在下请教诸位,任大小姐所言是否属实?”

        莫大先生与定闲师太无言颔首,面上均有忧色,显然见他这般胡闹,正在担心他一会如何收场。左冷禅大声道:“不错,她说的确是实言,你还要为魔教辩解不成?”

        吴天德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吴某身为华山弟子,本派有那么多前辈被魔教所杀,还有那么多来到本派助拳的各派前辈高人,这仇怎能不报?不过”

        他环目四顾,突然大声说道:“如果我华山岳祖师、蔡祖师并非死于日月神教十大长老手中,而是另有一个大魔头觊觎本派武学、害死我华山岳、蔡两位祖师,再暗施阴谋诡计,投书日月神教说本派欲对日月教不利,挑拨日月神教偷袭华山、同时传讯五岳盟友,使双方中计相互残杀,那这个仇我该向日月神教来报呢,还是要向那个大魔头来报?”

        他这话一出口,封禅台上所有人都惊得半晌无言,包括那位任大小姐,也目瞪口呆了好久。日月神教偷上华山,确是因为觊觎人家的武学,哪里是听说什么对本教不利,才先下手为强了?

        任盈盈怔了一怔,才恍然大悟:我还道他是个君子,原来这家伙也不是好人。他若不这么说,就算拆穿了嵩山派的假面具,可是五岳剑派与神教的夙仇却仍是不可化解,五岳并派未必可以阻止,自已也不见得能安然离山。

        现在这家伙藉着岳、蔡二人刻在壁上的真话,再掺上一些假话,还有谁分得清百年前这段陈年旧账谁是谁非?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啊呀,不对,这家伙早就有所图谋了!刚刚上山时,他忽然问我计灵是否会做旧文章书册,当时还不知他的用意,看来这‘阴险’家伙是想拿我神教那本手札,真真假假再胡编一本了。那本手札就算写的全是真的,这些名门正派也决不会信,但是有了冰壁上那些刻字,嘿!假的他们也会信作真的啦!

        方证、冲虚听了吴天德的话也脸现惊容,不知道缠绵百年的大仇杀竟有这样一个大缘由在。五岳剑派中人更是惊讶莫名,难道百年前那场正邪大火拼,竟是有心人从中作乱?

        左冷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此言当真?难道我们五岳剑派与魔教那场大厮杀竟是别有因由?你快说个明白!”

        吴天德怜悯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可怜的家伙,难怪你不知道,你那位卑鄙无耻的祖师爷做出这等事来,当然不会对后辈提起。

        说起来,你那位叶祖师的确只是贪图人家的武学,不过既然搞出这么一场事故来,干脆就让他恶人做到底算啦,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一条罪名也是遗臭万年,再多担两条也没什么关系。

        此时全场已肃然一片,这件事虽发生在百年以前,却牵连甚广,直至今日还遗患无穷,所以人人关心。就是桃谷六仙,见了数千人压抑无声的场面也不禁吓了一跳,纷纷闭上了嘴巴。倒是桃干仙虽然闭嘴不言,但还是拿出那钉板来,坐在上面秀一把。

        吴天德道:“诸位英雄,我今日就将当年这件大阴谋公诸与众,让大家都弄清楚我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这场恩怨的由来。”

        左冷禅虽不知这件所谓的大阴谋与本派有关,但直觉的感觉到他要说的话一定对自已不利,可是现在八千多只眼睛瞪着吴天德,眼巴巴地在等他说话,谁敢上前阻拦?此时吴天德已成功地主导了台上的局面,除非他想住口,否则没人能拦住他了。

        吴天德高声说话,声音清澈,传遍全峰:“昔年本派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得到一位不知名的前辈所著的一部武学奇书,我想五岳剑派同门也只知道当年日月教夺书之事,不知那奇书是何名称吧?此事又牵连到另一个秘辛,与这桩公案无关,这要是说开了就不知道说到何年何月去了,我就不提它的名字了”。

        方证大师暗暗点头,当年红叶禅师曾传书给少林寺说明岳、蔡二人拜访南少林盗读《葵花宝典》,随后就传出魔教攻上玉女峰夺走岳、蔡二人得到的一部武学奇书的事,少林派自然猜出那书便是岳、蔡二人从南少林盗走的《葵花宝典》,此时吴天德将此事一语带过,自然是不想言及先人之过。

        吴天德又道:“那本武学奇书中有许多艰涩难懂之处,敝派岳、蔡两位祖师参详许久都不能悟通,二人各依所悟,争执不下,从此传下我华山剑、气二宗的分岐。

        两位祖师各执已见,见都无法说服对方,便想起了一位知交好友,那位好友武功不在岳、蔡两位祖师之下,又是一派掌门,两位祖师便去寻访那位好友,将那本武学奇书中的疑问向他讨教,希望他能别辟蹊径,有所指点。

        不料那位大宗师,听了岳、蔡两位祖师说出那秘笈中的精要,知道乃是一门极高明的武学,便起了贪心,假意挽留两位祖师盘桓做客,暗中却想偷取那部秘笈”。听到这里,台下已有人呸了一声,神色间大为不屑。

        吴天德又道:“两位祖师并未随身带来那部奇书,那人搜索未果,被发现他的盗书之举,两位祖师愤然告辞,那人假意道歉,趁两位祖师不备,猝下杀手,暗害了两位祖师性命”。

        台下啊地一片惊呼,有人开始大骂“无耻”、“卑鄙”,有人扯着嗓子叫道:“***,那个伪君子是哪一派的掌门,可真是给他们门派争光啊!”,有人已在现场传承百年以上,昔年武功足以令岳、蔡二人佩服的门派掌门身上打转,就连方证大师,明明知道本派掌门不会是那个盗书杀人的小人,也被人瞧得十分不自在。

        任盈盈冷眼旁观,心想:“这都是我分析给他听的,这家伙倒是现学现用,不过这样慢慢揭露他的阴谋也好,如果早早说出他的名字,恐怕现在台上已闹翻了天”。

        吴天德忽然向岳不群拱手道:“师兄,昔年神教十长老夜袭华山,传言本派岳、蔡两位祖师在暗袭时死去,可曾有人见到这两位前辈的尸体?”

        岳不群略一思忖,摇头道:“凌祖师曾向我提及此事,当时刚刚发现魔教长老踪迹,就有人大喊岳、蔡两位祖师返山时遇袭被杀,双方顿时混战起来,事后并未寻到两位祖师遗体,当时都道魔教中人狠毒,将两位祖师遗体毁了,本派在玉女峰后山下埋葬两位祖师时也只是衣冠冢”。

        吴天德朗声道:“这就是了,试想岳、蔡两位祖师是当时本派最杰出的高手,又岂会轻易被人狙杀?乃是他们那位好友,谋杀了岳、蔡两位祖师后,担心二人来寻自已的事有人知道底细,早晚会寻到自已头上来,同时他对那部武学奇书仍垂涎不止,于是又生毒计!”

        在场群雄虽然许多都是江湖草莽,可是阴谋诡计见多了,方才便听他说过是那人一手导演了正邪大火拼,此时听吴天德一说,尽皆屏息静听。

        吴天德道:“那人先修书一封,投书黑木崖,说道华山剑派得到了昔年与明教有仇的一位高手遗著,其中所载尽是克制日月神教诸般绝学的秘技,华山派正邀集五岳剑派高手齐上华山学习,准备对付日月神教。

        诸位,日月神教在中土传承也有五六百年了,作为武林中一大教派,各朝各代时不知同多少高手有过纠蓦,如果真有人创出克制教中种种武学的秘笈,试问如何会不紧张?就是在坐各位,如果说有人专门研究出对付贵派种种武学的方法,也必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吧?”

        台下众人齐齐点头,如果有人告诉自已别人拥有一部专门克制本派武功的秘笈,那是无论真假都要一探究竟的,否则闯荡江湖可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任盈盈听到这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又开始胡扯了,不过扯得倒还合理,这一来日月神教夜探华山就可以博得一大片同情心了。嗯,自已还得好好听听,回头帮他圆谎造那假手札时可别穿了帮。

        吴天德道:“那个大奸人知道这信被日月教主得到,是无论如何都要来华山一探究竟的,于是他又联系五岳剑派,说日月教欲对华山派不利,要各派速去华山救援。各位,那时日月教与五岳剑派尚无仇怨,实无攻打华山的必要,但那个大奸人在武林中德望甚高,五岳剑派的前辈们对他的话怎能不信,于是纷纷派遣高手赴援华山”。

        众人都想,那时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尚无严重过节,可是那人一说,五派便尽皆信了,德望如此之隆,那会是什么人?投向少林、武当两派掌门身上的怀疑目光越来越多。

        可怜这对和尚老道一向自诩修为高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时面对千百双怀疑的目光,也如芒在背,越发的不自在起来。只是别人既存了疑心,他们神色不自然便被当成心虚,神色自若便看成故作镇静,总之是已被当成了那大奸人的后代。

        吴天德叹道:“那人使的好计,日月神教派遣十大高手上山,本来只是半信半疑,想查明事情真相,如果确有克制本派武学的秘笈,那就只好将它毁去或抢走了。只是他们刚刚到了华山,那大奸人就抢在他们前面上山,对埋伏在那里的五岳中人说岳、蔡两人前辈刚刚回山,遇到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已然被杀了。

        五岳剑派的高手信他自然胜过早起摩擦隔阂的日月神教,这时十大长老摸上山来,看见五岳剑派都在华山,自然信了那封信中所说五岳剑派正在学习克制本教武功的秘笈的话,这一动起手来,五岳剑派纵然原来还有些怀疑,此时也再无疑心了,双方混战一场,从此结下冤仇,只是那大奸人机关算尽,趁乱还是没有找到那部武学奇书,而且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已也卷了进去,导致五年后正邪大火并,他自已也送掉了性命!”

        吴天德说完这些话,长长吁出一口气:“瞎话终于编完啦!”

        任盈盈站在他旁边,忽地哆嗦一下,暗想:“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这个家伙为达目的,连一百年前的死人都要拿来利用,太可怕了!”

        众人听得义愤填膺,见他话声一顿,已群情激愤地叫道:“那人是谁?吴掌门,那个卑鄙无耻的大奸人到底是哪一派的?”,这些人中,更多的便是嵩山、华山等五岳剑派的弟子。

        吴天德稍顿了顿,缓缓侧过头去,望着左冷禅微微一笑,左冷禅顿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怎么笑得如此“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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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9: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天之战(上)

        吴天德向左冷禅呲牙一笑,却不立时揭出那人谜底,继续说道:“因这奸人之计,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杀伐不断,绵延百年,远的不提,在下听说泰山纪前辈就被日月教徒斩去一条右臂,他一身绝妙剑术尽在手上,从此却再使不得剑了”。

        其实江西余老拳师等人被魔教满门抄斩之事尤烈于此,不过余老拳师不是五岳剑派中人,这话说出来不利于吴天德的目的,吴天德自然避而不谈。

        任盈盈听了反驳道:“本教丘长老往昆仑总坛祭拜圣火,在甘肃受嵩山、华山两派围攻,一门老少尽被杀死,本派弟子闻讯赶去时,已尸横遍野,丘长老十岁的孙儿尸身也被狼群扯散,惨不堪言!”

        吴天德心道:“臭丫头,我说这些只是要激起众人愤怒,转而直指嵩山派这个祸首,你掺和个什么劲儿?比谁惨吗?”

        吴天德又道:“我听恒山莫大先生说过,五岳剑派中孙师兄因为一言不合,在郑州城外被日月教徒围袭,双手双足齐被截断,两眼也给挖出,虽未取他性命,却是生不如死,其状甚惨!”

        任盈盈立即接口道:“本教文长老年逾八旬,当时又已退出本教,却受嵩山、泰山、衡山三派高手围攻,八旬老人身中四十七剑,腹破肠穿而死,难道不惨?”

        吴天德走得近些,微微转身向她一瞪眼,低斥道:“吵吵吵,屁股痒了是不是?”

        任盈盈见他指责魔教狠毒,也隐隐猜出他是先燃烈火,再火烧嵩山,但是听他说得日月神教全无人性,还是忍不住将本教中人所受遭遇也说了出来。

        她正说得带劲儿,被吴天德低声一喝,不由一呆:“屁股痒了?”转念想起那日在开封城外被裹在鱼网里时,就因和他斗嘴被他在臀上重重掴了一掌。想到这里,任盈盈脸上一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任大小姐从未被人训斥过,这时听吴天德低声斥训,感觉已然有异,听他语气亲昵,心中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芳心可可,好象不怒反喜,小嘴虽闭上不言,却对自已的古怪心情有些惶惑。

        吴天德又转首扬声道:“其实这场祸端,尽因这一奸计而起。其实事皆在人,正派中固有好人,何尝没有卑鄙奸恶之徒?那大奸人难道不是阴险恶人?

        日月神教中坏人确是不少,但大家想必也知道任大小姐将继任日月教主。任大小姐深感两大派间意气之争,仇恨永无止歇,实为不智,已决心掌管教务后好好整顿一番,将那些作恶多端的败类给清除了。

        诸位,日月神教势力庞大,我们纵然再争斗数百年,死上无数英雄豪杰,恐怕仍是对峙局面。若是能让日月神教弃恶向善,岂不更是功德无量?岂不更是行侠仗义?岂不教江湖上豪杰之士扬眉吐气?”

        吴天德声音朗朗地道:“这些年来,两派因为中了这奸计,彼此仇杀斗殴,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非命,若能将邪恶的魔教铲除,再还一个正派的‘明教’,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十成中至少可以减去九成。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他这番话有人已暗暗点头。方证大师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吴掌门这番言语,宅心仁善。若真能如此,天下的腥风血雨,刀兵纷争,便都泯于无形了。”

        不过五岳剑派中人,虽然早些年的仇恨已年代久远,又知道当年是受了别人奸计,或可放在一边。但是这其中有人父兄就死在日月神教手中,有的师长受戕,这种仇恨又岂能说消便消?

        吴天德细看众人脸色,又道:“虽然在场有些师兄师弟们父执辈就死在日月教之手,可是日月教何尝不是有许多人死在我五岳剑派手中?我们既以侠义自许,又明知事出有因,双方都是受害之人,还要无止尽地打下去么?

        日月教固然灭不了我五岳剑派,试问在座谁有把握便将日月教灭了?若有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便请他站出来,先将任大小姐杀了,然后与日月教继续打下去。这一辈分不出个上下,就让我们的弟子、儿子、孙子,让后代子孙们辈辈地仇杀下去好啦!”

        他说着手往任盈盈一指,众人的目光都瞧在任大小姐脸上,此时日已西斜,天边残阳如血,落日余晖照在她俏美的脸上,显得异常动人。

        任盈盈微微睇视吴天德,心想:“你这一招也太险了吧?若是真有人上来杀我,你救是不救?”

        台下群雄眼见这样一个美丽少女,端艳无方,气质圣洁,若是她是个邪魔外道,就此冲上台去把这样一个美丽少女杀了,如何下得了手?何况她现在可是魔教教主啊,听说年底便要继位,杀了她,前人的仇是报了,可是本派也亡定了,一时之间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吴天德看到任盈盈瞧他,心中暗笑不已。这台下要说有仇,自然是五岳剑派与魔教之仇最大,可是这些人中就算有人不忿,做为各派掌门自恃身份,同时为了本门存亡考虑,也决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冲上台来杀人。至于那些门人弟子,五岳剑派最重规矩,掌门人不动,又有哪位的门人敢自作主张?

        吴天德眼角一直注意着左冷禅,见他身形动了一动,似有话要说,连忙向任盈盈暗暗示意,任盈盈微微皱了皱眉,暗想:“你对我说过,这教主是东方不败移花接木计划的一环,岂会真的传位于我,要我出来表示,解得一时之围,将来该什么办?”

        她心中想着,还是越身而出,向台下团团一揖,拱手道:“各位英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女子有心与各派交好,纵然不能重修旧好,也希望能抛却往日恩怨,彼此和平相处。日月神教其实大多从事的也都是正当行业,靠劫掠偷盗如何养活百万教众?如果小女子能秉持教务,自然会清除教中害群之马,诸位要除的魔,便也是本教要除的魔了!”

        台下五岳剑派中人面面相觑,兹体事大,五派未经讨论,谁也不敢擅自作主答允。可是现在就上台将她杀了,与日月神教全面开战的想法,就连自视甚高的左冷禅,在没有实现五岳并派、再兼并其他各大派的计划前,也不敢有此妄念。

        吴天德也知道要大家经过自已一番话,立时便大澈大悟,放弃仇怨,那些亲人身受其害的人,是决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下心结的,不过只要能让大多数人暂时放下这段仇怨,那么自已便有机可趁。要他们暂时放下仇怨,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挑起另一段仇怨。

        吴天德喋喋不休、偏偏不说那大奸人是谁,就是要勾起大家的迫切心情,逼得他们暂时放下此事,转而追究是谁布局陷害本派。

        果然,不止五岳剑派中人,便是台下不相干的门派也大叫大嚷起来:“吴掌门,这事儿可以暂且不谈,但那挑起五派和魔和日月神教相互残杀的大奸人到底是谁?”

        泰山玉馨子也忍耐不住,大声道:“吴掌门,你就别卖关子啦,华山正邪大火并,本派伤亡最重,泰山十神剑全军覆没啊,你快说,那陷害本派的大恶人到底是谁?”

        吴天德立即接口道:“百年前投书日月神教,陷害五岳剑派、谋杀本派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的人,姓叶、名无缺,诸位前辈、诸位同门,可有人识得此人么?”

        少林方证大师白眉一剔,脸露惊容,冲虚道人“啊”了一声,随即不发一言。台下群雄交头接耳,纷纷打听这个叶无缺身份来历。恒山莫大先生身子一动,胡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身旁的刘正风已呼地一声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嵩阳铁剑’叶无缺?嵩山剑派第三代掌门人?!”

        这一声喊,台下立刻就象滚油中浇了瓢冷水,炸开了锅。吴天德听了‘嵩阳铁剑’四字也吓了一跳,好象某部书中有位仁义无双的大侠就叫嵩阳铁剑,叶无缺居然也

        不过刘正风配合得正是时候,看来老实人也不能欺负啊,惹急了逮着机会他也会咬人一口。

        叶无缺的灵位就供在嵩阳大殿上,那是嵩山剑派第三代掌门人,在华山正邪大火并时下落不明,嵩山弟子人人皆知。

        这时一听吴天德公开谜底,那个夺宝、杀人、挑起五岳剑派和魔教争斗百年的大恶人竟是本派叶祖师,不禁都呆若木鸡。

        饶是左冷禅心机深沉,听到这句话也不禁脸色大变,他强吸一口气,厉声喝道:“统统住嘴!”这一声大喝,犹如雷鸣一般,封禅台下的沸水顿时变成了死水,无数双眼睛都投射到他的身上,有惊奇、有愤懑、有怀疑、还有幸灾乐祸。

        左冷禅向吴天德踏出两步,沉声喝道:“吴天德,叶祖师是本派第三代掌门,为了铲除邪恶,为了协助华山一派,失陷于玉女峰,你敢信口胡言,污蔑本派叶祖师,嵩山上下决不会放过你!”他口中说得正气凛色,可是袍袖不断簌簌发抖,显然震惊得无以复加,以他的修为也已控制不住。

        吴天德冷冷一笑,朗声说道:“左师傅,贵派谋害本派岳、蔡两位祖师,我正要向贵派讨个公道,这件事你就是肯息事宁人,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句话说出,台下众人均想:“吴天德称他左师傅,显然是不承认嵩山派盟主地位了!”嵩山、泰山、衡山等派弟子都纷纷叫嚷:“证据!拿出证据来!”

        莫大先生、定闲师太等人虽对吴天德极为信任,这时也关切地盯着台上,想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华山派岳不群、封不平等人更是站起身来,拥到台前,与堵在那儿的丁勉等人怒目相视,恐怕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

        吴天德朗声道:“证据在此!”他呛地一声拔出紫霞宝剑,高高举起,落日余辉射在剑上,紫霞万道,瑞气千条[汗,再写成了《蜀山剑侠传》了],映得满天晚霞都为之黯然失色。

        华山派弟子已抢先叫道:“紫霞宝剑?是本派岳祖师的紫霞宝剑!”宁中则惊讶地望着那柄宝剑,紧紧拉住岳不群的手,说道:“是随岳祖师一齐失踪的紫霞宝剑,吴师弟说的是真的!”

        岳不群这条手臂软绵绵垂在身侧,由于经络尽毁已毫无知觉,他满眼仇恨地瞥了左冷禅一眼,见他神色苍白,心中大是快意,乍见本派的遗世神兵,他也不禁兴奋地道:“是!是岳祖师的随身兵刃,师弟一定握有真凭实据,左冷禅哼!”

        紫霞宝剑天下闻名,在场的人大多听过这个名字,一听华山弟子大叫“紫霞宝剑”,都又惊又奇地瞧着那柄神兵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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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9: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天之战(中)

        吴天德向任盈盈使个眼色,任盈盈也抬手往肩后一探,呛地一声龙吟,一道秋水横空、青霜剑萧杀之气冲宵而起,两剑交叉直指苍穹,这回不待华山弟子出声,已有其他门派弟子叫道:“青霜剑!”

        刘正风又及时喝道:“紫霞、青霜,华山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的随身宝剑,两位前辈传闻死于华山后,此剑也失去踪影。吴掌门自何处得来?”

        吴天德嚓地一声还剑入鞘,面向群雄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嵩山派的左师傅,要不是他,吴某也无法见到本派两位祖师的遗骸、得到紫青双剑、揭发这个大阴谋了!”

        左冷禅嘿了一声,心知这事和吴天德陷落古洞必有关联,只是一时还猜不透其中原由。如今情势,吴天德已如正午烈日,他手中握着这个关联各大门派的秘密,便是万众瞩目之人,他要做什么,已无人能够阻止了。

        定闲师太立起身来,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此事关联甚广,敝派也有许多前辈因此丧生,贫尼还请吴掌门早些说明,以解众惑!”

        吴天德忙肃容向她一礼,躬身道:“定闲师太说的是,晚辈这就向天下英雄说明此事!”

        他直起身来高声道:“各位英雄,吴某赶来华山参加五岳并派大会,不知何故嵩山左师傅假意派人相迎,却在上山途中暗施机关,想将我陷于死地!”

        这话一出顿时惊呼声四起,左冷禅暗暗痛悔,现在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了。如果他不在台上高声宣称吴天德被东方不败杀了,此时尽可推得一干二净。就算那机关在嵩山之上,嵩山派脱不得干系,诡称只是门下弟子行为,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可恨方才那番话出口,两相对比,明显是他在说谎,死的又是十三太保中重要人物,要说不是他指使授意,谁还肯信?

        吴天德说道:“吴某幸而不死,在那山洞中遇到两具前人遗体和这紫青双剑,那洞中四季冰封,两位前辈遗体未腐,壁上刻的有字,我方才所述都刻在壁上。各位,昔年日月神教十长老上华山,本来是想盗取武学秘笈,事先并无人知,可是刚刚到了地方,五岳剑派中高手居然早已严阵以待、还未曾交手就有人高呼魔教长老杀了本派岳、蔡两位祖师,便是日月教中长老也百思不得其解,其中一位长老曾遗有一本手札,详述此事,我与任大小姐详述此事,两相对照,才参详推敲出整个大阴谋。”

        任盈盈暗道:“来了来了,唉!想不到我任盈盈也有帮着男人编瞎话的时候,真是遇人不淑!”

        任盈盈上前一步,配合道:“不错,本教赵乘风长老昔年对这其中种种难解之谜曾详细记在手札之中,与华山派两位前辈冰壁上的遗书两相对照,足以证明吴掌门所言!”

        台下已群情激奋,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争斗中有亲人、师友丧命的门派弟子将一腔怨恨都倾泻在嵩山派身上,骂声不止。连本来站在嵩山派一边的泰山派也向他们怒目而视,视同仇敌。

        旁边与正邪争斗没什么太大关联的江湖中人对于百年前那场阴谋只是感兴趣而已,倒不会迁怒于百年后的嵩山剑派,可是左冷禅身为名门正派的五岳盟主,居然授意师弟对同为正派的华山门人暗下毒手,这种卑劣行径可就叫人鄙夷不已了。从此一举,虽然吴掌门还未让大家看到华山祖师的遗书,大家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了。

        封不平等人已十分激动地叫道:“嵩山派前有杀死两位祖师之举、今有谋害吴师弟之事,这事一定要和他们算个明白!”

        岳不群也道:“嵩山剑派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还是我正派中人行径么?此事我们一定要向嵩山派讨回一个公道!”

        他在心里又顺便加上一句:“还有毁我一臂的公道!”

        岳灵珊站在台下娇声叫道:“吴师叔,两位祖师爷遗骸现在何处,请带我们前往参拜两位老人家!”

        吴天德目光一凝:“这小姑娘忸忸怩怩地,以前好象还从来没大大方方地叫过自已一声师叔呢。不过现在可不能带你们去。那数十丈高的冰壁沾满了胳膊大腿、脑袋屁股的,说不出来的恶心,为了烧衣服烤化碎肉,我可是把两位老前辈扒得精光,这副样子怎么叫后人瞻仰?”

        吴天德向她高声道:“灵珊师侄,那冰洞中高逾数十丈,十分难行,现在却不忙去,我要先为两位祖师讨回公道,再去祭拜两位老人家,告慰两位祖师在天之灵!”

        说着吴天德转向左冷禅冷声道:“左师傅,由于以上种种,所以吴某坚决反对五岳并派,本来我们与日月神教打的就是一声糊涂仗,如今既知真相,岂能再驱使门人弟子做无谓牺牲?两位祖师遇害,是百年前贵派掌门所为,这仇我不能算在你身上,但我要贵派向我华山、衡山、泰山、恒山多年来牺牲的前辈致谦,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左掌门授意门下,欲加害吴某,这个公道,吴某可以讨得吧?”

        吴天德左手暗扶剑鞘,内力激发,只听一声苍凉激越的龙吟,吟声绵绵不绝,峰顶三四千人尽皆听得清楚,眼见一道紫霞腾空而起,夭矫如龙,在空中划了一道弯弧,绚丽如一道彩虹,落在封禅台顶两丈高的祭天石上。

        那剑锋利无力,又是吴天德以无上内力催动,嚓地一声剑尖刺入祭天石半尺,剑身嗡嗡摇晃不止。吴天德露了这一手功夫,四下群雄都大吃一惊:“这位华山剑宗掌门竟然有这么高强的内力,这份功力这份功力怕是只有少林、武当两大掌门和左冷禅可以和他一较长短了吧?”

        吴天德高声道:“紫霞剑过于锋利,吴某以兵器之利胜之不武。这剑是岳祖师遗物,我就以此剑祭天,请岳、蔡两位祖师看我替他老人家讨回公道!”

        任盈盈听了忽然拔身而起,曼妙如飞,掠上祭天石,拔出青霜宝剑也刺入石中,凌空借势倒翻回来,脆声说道:“紫霞青霜,一双一对,理当一同供上高台,愿两位前辈泉下有灵,能亲见今日一战!”

        吴天德凝目向她望去,见她一双妙目也正望着自已,满蕴欣赏、赞佩之意,不觉心中一荡,忽地凝音成束,悄声说道:“瞧你模样,颇有夫唱妇随之意。若是从此常与吴某应和,倒是人间乐事!”

        任盈盈听了他的调笑之语,顿时红晕满脸,站在高台上却发作不得,她暗暗啐了一口,嘴唇微动,吴天德只听一缕如丝般纤微的声音钻进耳朵来:“你这怠懒小子,我好心助你,又来戏弄我,左冷禅武功极高,东方不败谈论天下高手,也对他赞许不已,你不要大意了!”

        吴天德凝音成束,不使声音扩散,只有站在任盈盈一方的人才可听见,可任盈盈这隐隐约约、如丝如缕的声音却明显比他高明多了,吴天德不由一怔:“这是什么功夫?莫非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她功力不如我,却能使出这怪异的功夫,一定是有什么独到的法门,难道是任我行教给她的?有机会倒要讨教一下”。

        又见她红晕满颊,说不出的妩媚,嗔斥自已时娇羞不禁,绯红的霞光映在她脸上,更增三分媚色,美女羞姿,说不出的动人,竟令见惯美人的吴天德也为这刹那失神。

        他定一定神,转身走下台去,直走到岳不群身前,说道:“师兄,我们华山派剑、气双绝,今日小弟要用本派武学打败左冷禅,为祖师、为师兄、为吴某讨回公道,请借师兄宝剑一用!”

        岳不群方才见他露了一手上乘气功,才发觉自已一直都低估了这位师弟的武学修为,他凝视吴天德片刻,忽地将腰间长剑连鞘摘下,说道:“师弟小心,若是不敌,还有天下英雄主持公道,且勿意气用事!”

        吴天德双手接剑,深施一礼道:“师弟省得,师兄放心!”转身又走回高台,与左冷禅对面而立。任盈盈这时也已走下台去,站在华山派人群中,封禅台上只有左冷禅和吴天德二人。

        二人侧后,是高约两丈的祭天神石,石上插着两把寒芒烁烁的宝剑。再往上,天上云彩浓黑如墨,边缘却被阳光映成金黄。日已落暮,封禅台上天风浩荡,吹得两人衣衫猎猎直响。

        两人都是一般高大魁梧的身材,但瞧在台下群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左冷禅黄衣葛袍,黑髯阔眉,本来极是威武,但这时看起来竟然说不出的萧索,那种叱咤风云、惟我无敌的气势全然不见,事态至此,战与不战皆由不得他,只能任人摆布,英雄迟暮,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反观吴天德,虽然只是一身普通嵩山弟子衣着,却渊停岳峙、站在这最高峰的最高处,身形挺拔,仿佛比那封神台祭天石还要高出三分,凌人的气势让人神为之夺、气为之慑。

        台上对面而立的两人彼此看来,吴天德却觉得左冷禅眼中厉芒闪烁,一副孤注一掷、困兽犹斗的危险气息。

        左冷禅道:“白云苍狗、苍海桑田,百年前的事,已不可查考,左某决不相信敝派叶祖师会做出这种事来!”

        台下顿时传出一片嘘声,就连许多左冷禅邀来助拳的人都反戈相击,厚道些的连连摇头、叹息不已,嵩山弟子人人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左冷禅凄然一笑,又道:“左某为使五岳合并、以便与魔教抗衡,急于求成,恐吴掌门破坏此事,才一步行差、铸下大错,是左某之过,今日较技无论胜败,左某都会还五岳同门一个公道!”

        他开口承认对吴天德暗下毒手,台下顿时哗然,嵩山门下千余弟子尽皆低下头去,往昔嚣张气焰再不复见。

        吴天德听了暗叹一声:“果然如任大小姐所料,他宁可承认自已过错,也绝不承认祖师之过”。

        只听左冷禅又道:“方才左某领教过贵派岳先生武功,贵派剑术确有独到之处,就让左某再领教领教吴掌门的武功!”

        他说到这里,终于恢复了昔日豪气,嵩山剑派狼狈不堪的困境也暂被抛到一边,振作精神道:“吴掌门,请!”

        吴天德见他拔剑出鞘,也将手中剑缓缓拔出,使出正宗华山剑法中一招“苍松迎客”,说道:“得罪了!”,一剑刺了过来。他知道左冷禅身份地位远高于他,决不会主动出手,这一招便也只是虚招,算是先出一剑,以全礼仪。

        台下众人都注目台上,大多人都想:“听说这位华山剑宗掌门擅使刀法,方才又露了一手上乘内功,不知他的剑术如何?”

        冲虚道人、令狐冲却料定吴天德必然使出‘独孤九剑’。二人均想:他的‘独孤九剑’更加精湛巧妙,再加上他高深的内力,要战胜左冷禅应该无甚悬念,或许百十招上下,就能分出胜负了。

        蓝娃儿、仪琳知道吴大哥在避月谷中以独孤九剑为基础,脱胎换骨、自出机杼,创出一套威力奇大的‘天得一刀’刀法,这刀法使出来威力已不在风师父之下,吴大哥武功已不滞于物,一定是要以剑驭刀,干净俐落地打败左冷禅。

        这些人都对吴天德甚有信心,所以盘算的都是他要用什么武功、用多长时间打败左冷禅,最为他担心的反而是那位以前一直恨他不死的岳不群,他眼见吴天德使出一招普普通通的“苍松迎客”,却不去抢占先机主动出招,手心都急出汗来。

        左冷禅恨吴天德入骨,但这一交上手,却立时神志一清,心中眼中只有吴天德一人一剑,二人你来我往,只听剑击轻鸣,转瞬间二人已交手二十余剑,方证、清虚、令狐冲、蓝娃儿等人都瞧得呆住了,因为吴天德用的竟是正宗华山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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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40: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天之战(下)

        他用的剑招有的是古洞石壁上的华山剑招,有的只是在朝阳峰上看到剑宗弟子使出时随手记下的普通华山剑法,此刻信手使来,华山弟子瞧了人人都熟悉无比,可是那熟悉的剑招却偏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似乎哪里有所不同了。

        岳不群、宁中则、赵不凡、封不平一众华山高手眼光何等敏锐,对华山剑法又是毕生浸淫其间,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纵是最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无不了然于胸,这时突然见到吴天德使出华山剑法来,大多数招式都是古朴无奇的普通招术,但是他用剑的法门却与众人所学极不相同,招式之间连贯自如,若不是熟知华山剑法的人,几乎分不出他使出了几招,每一招哪一式是起势,哪一式是止势。

        他的剑招飘忽灵动,角度、方位都略有不同,似是针对左冷禅的剑招适时有所修整,但只是这细微处一改,原本攻向对方中宫的一剑,还是攻向中宫,但是却已和对方配合得严丝无缝,左冷禅凌厉无匹的剑招竟成了与他套路配合一般,看来凶险,却再无险要可言。

        只见吴天德右手使剑,左手捏着剑诀,踏步横跃,一招“有凤来仪”刺向左冷禅,这一剑是华山绝学,内蕴五记后着,武功稍逊的人知机便该挡格闪避,倘若硬要破拆,后着迭出,非吃大亏不可。

        以左冷禅的武学修为自可破解这一招,但是吴天德这一剑刺去,左冷禅居然踏步后退,避开了这一剑,只见吴天德身化游龙,身形翩翩如飞,又是接连三记翻身踏步、横跃出剑,连着四招都是“有凤来仪”,左冷禅居然也连退四步。

        岳不群与封不平等人定睛细看,看到第三遍时才看出吴天德这一招“有凤来仪”居然有所变化,这一招对出招的时机、方位做了细微的改动,五记后着本来是这一剑刺出后待敌破解时才突然借势施展,用心反制敌人。而吴天德出剑时右肘贴肋,剑甫刺出右足已随着踏出,只踏出这半步,原本蓄势待发的五记后着就变成了先发制人的五记先着,不但发挥了这招“有凤来仪”飘逸轻灵、异军突出的长处,又补足了其中所含的破绽。

        等他第四剑刺出,仍是这招‘有凤来仪’,剑势变化又有些微不同,那攻取便也随之不同,便是见过了第三剑,仍是无法破解这同一招剑法。几人不由看得手心发热,又是惊奇,又是喜欢,便如陡然见到从天上掉下来一件宝贝一般。

        岳不群喃喃道:“原来本派剑法可以这样使的么?原来本派剑法可以使得么?明明还是那招‘有凤来仪’,怎么这一改,就有如此威力?”

        他记得自已方才与左冷禅动手,左冷禅一招“玉龙出山”再一招“层峦叠翠”,自已便不得不和他硬对一剑,可是吴师弟用的同一招“有凤来仪”,居然连破左冷禅两记绝招,逼得他步步后退,普普通通的华山剑招到了他手中也点铁成金了。

        自岳不群学了那套神奇剑法,早将本门剑术不放在眼里,这时见吴天德招招都是华山剑法,但用剑的法门只略做调整,威力竟然一至于斯,直瞧得他目眩神驰,向往不已。

        再瞧片刻,他忽地兴奋地握住宁中则手臂道:“师妹,吴师弟武学修为深不可测,本派有了他中兴有望了!”

        宁中则方才见师兄起身后,一直因手臂残废闷闷不乐,所以十分担心,这时见他兴奋若狂,也不禁为他高兴,回握住他手道:“吴师弟已悟剑道至理,普普通通的剑招在他手中使来,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实是本派之福!”

        吴天德武学修为不但不再滞于刀剑,普通的招式以他了然于胸的独孤九剑剑意使出来,也招招奇妙。

        其实岳不群等人看出他每招之间的巧妙还算不得什么,因为仅凭这还无法压制得左冷禅这等武学大家毫无还手之力。他用剑之妙在于一招使出,已不仅仅计算这一剑攻守之势,敌我进退方位,而是立时想出下一招是攻是守?攻向哪里、守在何处。

        就如同一位胸中自有丘壑的丹青妙手,轻轻勾勒,淡淡着墨,左一勾画、右一涂抹,一时未必看出他要画些什么,总要他意境凝于笔端,将整幅画面涂画出七八分,你才能看出个端倪来。又如一位围棋国手,每下一子,考虑的是全局胜负,计算的是暗伏杀机下几十手后的一记杀着,倒不在意一时一地的得失了。

        封神台上除了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隐隐看出一些端倪,便只有身在局中的左冷禅感受最深了。吴天德内力雄浑,剑法精妙,出招快捷无比,这些左冷禅还能应付,但是常常交手几招后突然被吴天德险险一剑刺中,左冷禅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方才几剑那样来攻,那样去避,目的就是为了将我引至这个位置,角度、方位、光线都恰到好处,以便他使这一剑。

        他用剑竟如奕棋一般,瞻前顾后,处处打算,难道他已到了一代剑术大宗师的境界么?

        左冷禅额上冷汗涔涔,越打越是心惊,忽地吴天德大喝一声,身跃空中,手中剑光闪烁,一剑快过一剑,剑气破空,哧哧之声不绝于耳,顿时如同千百道剑光一齐刺向左冷禅,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令狐冲精神一振,脱口道:“无边落木!”这一招他曾见师父使过,据说这名字取自一句唐诗,可惜他懒读诗书,却不记得那诗句了,只记得师父说这一剑刺出,好像如同千百棵树木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四面八方都照顾得到。

        岳不群和封不平见了本门这记绝招也是精神一振,齐齐踏上一步,岳不群脱口吟道:“无边落木萧萧下!”封不平立即接口道:“不尽长江滚滚来!”二人对望一眼,面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令狐冲见吴天德这一招使出来,不禁心中大奇。记得师父使这一剑时,天下大雪,师父这一招刺得又快又急,每一剑都刺中一片雪花,端的是轻灵迅捷之极。

        可是此时见吴天德使这一剑,那剑风沉啸之声,快仍是快,却没了轻灵的影子,一剑剑便如一条条滚木砸了下去,剑招连绵不绝,真的象是长江之水,一浪未尽,一浪又起。

        台下众人全都站起身来抻着脖子向前看,桃干仙前边也打挤过去几个人,挡住了他视线,这货却痴心不改,为了能继续端坐针板,便将四个藤箱摞了起来,再将钉板搁在上边,仍是乐此不疲地坐在上面,只是那箱子摇摇晃晃,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左冷禅就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座孤岩,傲立不倒,气涌如山,双脚进退移动不过盈尺,掌中一柄剑见招拆招,舞得甚急。

        忽然吴天德一声长啸,长剑扬起向斜后一指,身形如苍鹰一般矫然跃起,刷地一下落在封禅台一侧。

        只见左冷禅立在台中,那柄较一般长剑略长略宽的嵩山铁剑直飞到半空中,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铿地一声落在大麻石上,当啷啷一串响,跳跃几下便寂然不动。

        一直注目观看的台下群雄以封禅台为中心,惊呼声向波浪一般向四下传开,不少人惊呼道:“左冷禅败了!”“左掌门败了!”,站在近处的人看见左冷禅呆立台上,右手垂下,指尖淋漓滴下一行鲜血,也情不不禁叫道:“他手腕受了伤,他被刺中了!”

        吴天德嘴角微微泛起一番笑意,此番他没有用回声谷的轻功身法、没有用天得一刀,只用融合了‘独孤九剑’高明剑意的华山剑招,终于打败了这一代枭雄。

        丁勉等人向台顶抢前几步,惊道:“掌门师兄!”

        左冷禅呆呆而立:他本想在武功上挽回些颜面,回头再迎付各大门派时,也有资本讲话,可是现在却是败得如此沏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挽回了。

        丁勉见他不答,又抢上两步,急叫道:“掌门师兄?”

        左冷禅心中无数念头纷去沓来,想到自己花了无数心血,筹划五派合并,可是这无意中钻出来的吴天德,竟使得自已霸业为空,功败垂成,不但身败名裂,连嵩山祖师也要为之蒙羞,他忽然仰天发出一阵苍凉的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山谷为之鸣响。

        嵩山派几名弟子抢过去,齐叫:“师父,咱们一齐动手,将华山派上下斩为肉泥。”

        左冷禅默默摇头:今日五岳大会,峰上如此多人,怎么杀得干净?况且吴天德揭出百年前后本派两桩丑闻,除了本门弟子,恐怕那些助拳的人也早离心离德,如果真要动手,嵩山剑派可就有灭门之虞了。

        左冷禅拿得起,放得下,确是一代枭雄,这倾刻间已定下计策,要保得嵩山派百年基业,唯今之计,只要自已来承担一切罪责,平息四派之怒,引起天下英雄的同情。只要我嵩山派还在,韬光隐晦,修养生息,几十年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左冷禅想到这里,忽地转身面对台下,高声喝道:“汤师弟听命!”,汤英锷怔了一怔,忙抢上两步,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请掌门师兄吩咐!”

        左冷禅抬起头来,高声说道:“七弟,本派之中,你武功虽不甚高,但平时扶助我治理派中事务,公正无私,嵩山上下无不信服。由今日起,由你继任本派第七代掌门!”

        丁勉、汤英锷等人错愕大惊,失色道:“掌门师兄,万万不可!”

        左冷禅一低头,厉声喝道:“住嘴!”语气一缓又道:“丁师弟,你们好生扶助七弟,嵩山派是侠义传人,自祖师爷创派以来,铲奸除恶,从不落人后。所谓瑕不掩瑜,怎可因为个别弟子不屑便自甘菲薄?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他说着,眼中射出无比炽烈的光芒,死死盯着汤英锷。汤英锷平时便在嵩山伴他处理教务,如何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不禁黯然点头。

        丁勉晓得师兄传位于汤师弟,是熟知自已几人都孤傲不驯,当此时刻,嵩山派一个处理不当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七师弟为人谦和,能忍辱负重,只有找他出面,才能顶住江湖中人的口诛笔伐,让嵩山派艰难地生存下去,不禁黯然神伤。

        左冷禅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回台中,拾起那柄长剑,背对众人,望着天边一抹浮云,悠悠地道:“吴掌门,这五岳盟主,也只有你当得起了,我嵩山派也是你盟下弟子,还望吴盟主善待我嵩山门下。”

        他又长长一叹,忽然振衣高声道:“我是嵩山掌门,全因我一已私心,才做下这许多错事,嵩山之罪,是我一人之罪,百余年来的恩恩怨怨,就由我来一力承担吧!”

        说着他运力一抖,铿地一声,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左冷禅右臂一回,噗的一声,将断剑硬生生刺入自己心脏,台下众人都瞧见他动作,都不禁惊呼出声。

        左冷禅虽自刺身亡,却伫立不倒。彼时阳光已黯,流云无辉,一道孤影,长长投落台下,说不尽的凄凉寂寞。

        丁勉、汤英锷等人抢上两步,不敢去扶,只拜伏于地,放声大哭。嵩山上下千余名弟子呼啦啦跪倒一片,呜咽声四起。

        台下英雄,或鄙视左冷禅行为、或愤恨本派受其愚弄伤亡无数,但是这时见此光景,也不禁默然无语,嵩山绝顶天风呼啸,只有林中三两乌鸦,偶尔几声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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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40: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终极之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赴平定州(上)

        太室峰顶风声呼啸,一片低低的哭泣之声,气氛无比压抑。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见左冷禅如此武功、胆略,却落得自尽身亡的下场,也不免相顾叹息。

        莫大先生却只是暗暗冷笑,左冷禅竟然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已身上,落败自杀,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只这片刻功夫,他已猜出左冷禅用意,心中不禁暗凛于他的决断。

        事态发展到这时,嵩山派与其他四派仇怨已生,再加上他暗算吴天德的卑鄙行为大白于天下,嵩山派已难容于正道武林。

        而嵩山派这些年来一直是与魔教抗衡的主力,到那时魔教再趁机打落水狗,嵩山派便岌岌可危。再深思一层,嵩山实力其实在四派联合之上,就算独力对抗魔教,仍未必会亡,但是前后两代掌门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内外交困之下最可虑的便是嵩山内部离心离德,那才是导致嵩山派覆亡最可虑的关键。

        左冷禅当机立断,行此雷霆一举,将所有罪责污名都揽到自已身上,自杀以谢天下,一可以博取武林中人的同情,保得嵩山派不受武林同道排挤;二可以凝聚嵩山派上下人心士气,以免人心涣散,此壮士解腕之举,实是明智。

        如今峰顶这种局面,吴天德可不擅掌控,他收了宝剑回来,眼见群雄默默无言,一时也有些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不群见此状况,忙走上台来,清咳一声,扶起丁勉、汤英鹗道:“左兄也是一世英雄,惟因一个贪字,逾陷逾深,终至不可自拔,做下许多错事,害人害已!”

        他顿了顿又道:“但他终能顿悟往昔之过,以自已的鲜血洗清一身罪孽,也算得一条汉子。本来,岳某与他较技被毁了一条手臂,心中也多有怨尤,可是左兄如此痛悔往昔过失,唉!逝者已矣,这仇也该烟消云散了”。

        方证、冲虚二人对左冷禅的野心知之甚详,此番上山就是希望五岳剑派中有人能够抵制五岳并派之举,但若是五岳自相残杀起来,其余四派联手与嵩山派互相寻仇,实非武林之福,因此一听岳不群这番话十分欣慰。

        方证大师已情不自禁地赞道:“岳居士宅心仁厚,有此善念,不知消弥多少血腥,实是功德无量!”

        岳不群呵呵一笑,道:“方证大师谬赞了,其实是敝师弟仁厚善良,他上台与左师兄比较武功,原也盼点到为止,只希望左兄能改过自新、重新作人。想不到左兄性情也如此刚烈!罢了,左兄临终既已大澈大悟,汤师兄,他对你说的一番话可是苦口婆心呀,汤兄领导嵩山剑派,唯有励精图治,多行侠义之举,才是悔过自新之道啊!”

        汤英鹗心中一凛,想起师兄甘愿一死,就是不想嵩山一脉就此断绝,自已只顾哭泣,岂不有负师兄所托?他忙擦干眼泪,示意一旁的嵩山弟子抬了左冷禅尸身下去,向岳不群拱手道:“岳掌门说的是,本派本派实是对不起五岳同门,这盟主本派是无颜再争了。左师兄临终前曾有遗言,今后这五岳盟主该由吴掌门担当才是!”

        台下数百人顿时叫道:“正是,吴大侠武功盖世、侠义无双,请吴大侠做五岳掌门!”“是啊,是啊,谁不服的尽管上台去领教领教吴大侠的绝妙剑术、无双内功!”

        岳不群听着台下应和的人越来越多,面上只是微微带笑,却不应声。

        汤英鹗故作无私,好象抛弃了个人恩怨,慨然拥戴吴天德做五岳盟主,但他却说是左师兄临终遗言,这句话若不细细酌量似也无不妥,但若是吴天德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当上五岳盟主,那么从道统上就是左冷禅传位给他。

        目前嵩山派还不敢有什么举动,但若过上三年五载风平浪静之后,他们处处以前盟主门人自居,吴天德做为左冷禅的承位者,如果对他们过于严苛,难免会遭人诟病。

        岳不群现在已放弃了个人野心,吴天德是他中兴华山派的唯一希望,岂肯让他吃这个暗亏,弄得以后这个盟主当得缚手缚脚?若论起勾心斗角,汤英鹗哪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听了汤英鹗的话,却并不搭腔。

        直到五岳剑派弟子中有人不等师傅吩咐,也跟着大喊起来,岳不群才把手一举,肃然说道:“诸位,请静一静,五岳剑派盟主,需得德高望重、武艺高强,能够得到五岳剑派拥戴的人才可以担任,岂可私相授受?

        方才岳某已对诸位英雄说过,华山剑、气二宗即将合并,本门将由吴师弟担当掌门一职,但是现在岳某还是华山派的掌门,我凭心而论说句公道话,敝师弟虽然武功高强、侠义心肠,毕竟年纪尚轻,担当如此重任恐难以服众,因此我推举衡山派莫大先生为五岳盟主!”

        方才吴天德上台比武时,就感觉岳不群嘱他小心确是发自肺腑,心中对岳不群越发有些琢磨不透,难道自已所知的是错的,他真的是位君子不成?刚刚见岳不群走上台来,对嵩山派‘嘘寒问暖’,吴天德不明他的用意,还道他又对五岳盟主之位动了心。

        这时听了他的话,才省起方才也听宁师姐说过华山剑、气二宗合并,掌门由自已担当的话,现在岳不群又在天下英雄面前提起,自然不会有假了。自已并未同他商议过两宗并派的具体事务呀,何以他已言之凿凿,连掌门都让了出来了。他让出掌门之位,又这样慨然推举莫大先生为盟主,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还有一丝野心,难道岳不群当真转了性儿?

        他推举莫大先生?嗯,不错,自已当了一个剑宗掌门就觉得不胜其扰了,若是做了五岳盟主,整日排忧解难、舒解各派纠纷,五岳剑派和其他门派有点磨擦过节,就得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去解决,那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一听这话,吴天德连连点头。

        他怎知道现在岳不群现在已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的成功岳不群就视做自已的成功,为了让他名正言顺、以五派共举的正当身份登上掌门之位正在煞费脑筋。

        莫大先生听了岳不群的话,心中好生郁闷:“这老狐狸,你话里话外就是想把你师弟推到盟主的位置上嘛,什么武艺高强、为人侠义,就是难以服众,这不就逼我表态让他能服众了么?不过吴天德这小子我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来做盟主,江湖中一定可以少了许多事非,推举他做盟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莫大先生想到这里,干笑两声道:“岳先生可不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吴老弟做五岳盟主,正是众望所归,衡山派上下是一体赞同的!”,他话音一落,刘正风和一众衡山弟子都大声叫起好来。

        泰山玉馨子高声叫道:“恒山定闲师太德望甚隆,武艺高强,我推举恒山定闲师太!”,这牛鼻子眼看大靠山成了本派的仇人,于公于私都不能再依附他们,看上回情形,吴天德对天门道人极有好感,如果他当上五岳盟主,只怕天门师侄就要东山再起了,自已篡夺师侄的掌门之位,别人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一定是看不起自已的,既然盟主无望,不如推举定闲师太,她也是出家人,为人宽厚,总比吴天德要强上许多。

        定闲师太听了起身微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匡扶武林正义,正需要吴掌门这样年青有为的的人,我与两位师姐一致推举吴掌门任盟主!”

        汤英鹗见岳不群识破了他的诡计,搞出这场五岳众口一辞的盟主选举来,心头暗恨,但面上却不得不随声附合道:“定闲师太言之有理,嵩山剑派也愿意由吴掌门任我五岳盟主!”

        泰山玉馨子见状,只得改口道:“既然定闲师太不愿被这些俗事打扰清修,那五岳盟主之位,吴掌门实是最恰当人选啦,实至名归,本派也表赞同!”

        登时台下五岳剑派中弟子和江湖群豪大声鼓噪,纷纷叫好起哄。岳不群见状喜上眉梢,转向吴天德大声道:“吴师弟,五岳剑派盟主,权位虽重,但责任更重,这是为了五岳剑派门下数千名弟子着想,也是替江湖同道尽力,如今既然众望所归,我看你也不要推辞啦,就担起这份重任吧!”

        吴天德看戏看得正热闹,不料这些人你推我让最后又绕到自已头上来,慌忙摇着手道:“各位英雄、各位前辈、各位掌门,咱们五岳剑派中人才济济,在下年轻识浅,可当不得这份重任!”

        岳不群说道:“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嵩山、衡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兄、师弟都一致拥戴,你若再推辞岂不寒了大家的心么?今日师弟荣登盟主之位,又有天下英雄在此见证,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也不必再拖拖延延,华山剑、气二宗就在今日并派好了,师弟,我就把华山派交到你手里了!”

        岳不群说完,退后两步,单膝跪地,只是他一臂已毁,垂在肩侧无法抱拳,可是神态仍异常恭谨道:“华山岳不群,参见本派掌门人!”

        他这一跪,台下宁中则及气宗诸弟子一齐跪倒行礼,齐声道:“参见掌门人!”

        赵不凡、封不平等人见状喜出望外,小师弟做了华山宗门、又成了五岳盟主,今番可真是扬眉吐气,一众人也喜滋滋地跪了下来,高声道:“参见掌门人!”

        四下群雄见状纷纷道喜,高声叫道:“恭喜吴掌门、恭喜吴盟主,吴大侠今日双喜临门哪!”华山弟子这一跪下,任盈盈早避到一边去,蓝娃儿见宁中则、赵不平等人都单膝跪地,忙也有样学样地跪在地上,被仪琳一把拉起来,奇怪地问道:“小蓝,你做什么?”

        蓝娃儿娇声道:“我我们也算是华山的人啊,我看赵大哥他们都跪下了,我们不该跪下么?”

        仪琳哭笑不得,轻声道:“你你我虽也算是华山的人,不过可不是华山派弟子呀,不用拜见掌门人的”。

        蓝娃儿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算?吴大哥当了掌门和盟主就了不起啦?他敢赶我出华山,看我不毒不找他算账!”

        这话一出口一旁跪在地上的华山弟子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封不平吃吃地低声笑道:“小蓝姑娘,你是华山派的人,不过呢,是华山派的掌门夫人,可不是华山弟子,不用跪的,你想跪的话,等你和师弟成亲之日交拜天地时再跪吧!”

        他这一说,那些弟子们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蓝娃儿这才明白究竟,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被同样红了脸的仪琳扯到一边去了。

        这一来立在那儿的便只有桃谷六仙,鹤立鸡群一般,站在那儿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桃干仙盘膝坐在针板之上,左顾右盼,故作庄严,只是现在所有人都目注台上,却没人去看他表演了。

        吴天德哪想到岳不群会来上这一出,这一来他对岳不群的疑虑终于打消了八成,连忙抢上一步去扶岳不群,有些惶恐地道:”师兄快快请起,各位同门快快请起,我可当不起这样大礼,本门有诸位师兄们在,此事容后再议!”

        不料岳不群却不起身,执意道:“请吴师弟答允接任本派掌门之位,否则师兄长跪不起!”台下几位师兄和宁中则齐声说道:“请师弟接任本派掌门!”

        吴天德暗暗叫苦:“接了掌门接盟主,以后诸事缠身,俺的小娇妻们都要守活寡了”

        岳不群现在是一片赤诚,如果他知道自已一心想扶持起来的这位华山救星、宝贝师弟,心中竟然存着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吴天德眼见华山派近百名同门长跪不起,无奈之下把心一横,只得向岳不群道:“师兄要我答允接任掌门也可,但师兄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岳不群欣然道:“只要你答应担任本派掌门,将华山发扬光大,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师兄也答应!”说着站起身来。

        台下华山弟子这才喜勃勃地站起身来,吴天德拉着岳不群的手,向四下群雄朗声说道:“诸位五岳同门,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身为一帮一派领袖者,首重德行,否则言行稍有差池,不单自已,恐怕成千上万人都要被他带入深渊。吴某年轻识浅,五岳大事,一个处理不当,就会使五岳同门彼此伤了感情,以我之见,这五岳剑派盟主不如由岳师兄来担当,大家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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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41: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终极之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赴平定州(中)

        岳不群大吃一惊,他也是审时度势、当机立断的狠角色,雄心、抱负均不在左冷禅之下,一知道自已已失去争霸天下的本钱和资格,立即退而求其次,全力辅佐吴天德实现让华山重回五岳第一大派的梦想,吴天德的提议太过荒唐,他怎肯答应?

        台下也有人高喊道:“五岳盟主一向是由五岳门派掌门担任,岳先生已让出掌门之位,怎么可以担当五岳盟主?”“岳掌门武功大打折扣,怎么统率五岳剑派?”

        吴天德正色道:“大家听我一言,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情同手足,同时也平起平坐、不分上下,凡遇大事,本该各派共同商议决定,如果象以前那样一人独断专行,就算没有私心,如果一个判断有失,也难免造成极大的错误。

        因此我建议五岳盟主,今后不由各派掌门但任,而从各派中挑选为人公平正真的长者担任,武功倒在其次,这样他的地位超然,有涉及五岳剑派大事时,居中调停、筹划协调,以五派共同的意见和利益为已任,岂不更好?

        岳师兄江湖人称‘君子剑’,他为人侠义,众所周知,识见更是卓超,足以担当此任,大家以为如何?”

        玉馨子听了喜不自禁,五岳盟主如果和一派掌门分了家,江湖声望和地位虽然并不稍减,但是实权却大大削弱,与自已大大有利,当下急忙拥护道:“吴掌门所言甚是,‘君子剑’岳先生担任五岳盟主,我泰山派心服口服!”

        莫大先生与定闲师太对视一眼,均对吴天德的‘大公无私’心中佩服。至于吴天德到底是大公无私还是因私废公,却非他们所能了解了。

        二人均想:“左冷禅任盟主时,飞扬跋扈,动辄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屠灭五岳同道满门。吴天德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五岳剑派已传承数百年,今后还会传承下去,难说下一位盟主不会是个左冷禅那样的人,吴天德的方法大大提高了各派掌门的权力,五岳盟主地位依旧,事实上却是五岳剑派事务的联系、调解之人,长远来说,确是一件好事”

        莫大先生与定闲师太纷纷表示赞同,嵩山派现在是人云亦云,哪还有五派唯我独尊的气势,当下也随声附合。

        台下群雄见状暗想:“你们师兄师弟一家亲,一个统一全派做了掌门,一个便去做五岳盟主,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们华山派的?与我们何干!”自然附合的附合、赞同的赞同,封禅台上顿时便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岳不群推脱不得,眼见连封不平、赵不凡等几位剑宗同门也捻须微笑,向他微微点头,心情不觉激荡难平,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了。他本想让出掌门之位,就此退隐华山,从此‘君子剑’岳不群就要消失于江湖了。

        想不到这位师弟果然宅心仁厚,竟然将地位尊崇无比的五岳盟主拱手让给自已,那是和少林方证大师平起平坐的地位啊,以自已如今的状况,能有这等成就,今生还有何求呢?

        他激动得抓住吴天德的手臂,犹豫半晌,忽然脱口道:“师弟,师兄不配担当此职啊,我你可记得你与不戒父女去往恒山时,路经卫贤山中,有个黑衣人”。

        吴天德听他说到这里,急忙打断他道:“师兄,往事已矣,这些年来你与宁师姐独自支撑华山门户,功莫大蔫,今后师弟还有许多事要向师兄请教!”

        岳不群眼含热泪,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饶是养气功夫甚佳,此时也已说不下去。

        吴天德拍了拍他手,心道:“岳师兄啊,放着你这么有才干的人不用,我哪有闲功夫整天在五岳间奔走啊。只要你不走上邪路,丢了咱华山派的脸,师弟一定好好扶持你这位联合国秘书长,决不欠费、决不捣乱,决不做霸权主义强国!”

        此时台下鼓躁之声逾烈,不断有人高喊“君子剑岳先生,以您的威望当得这五岳盟主,不要再推辞了吧”,冲虚道人与方证大师耳语几句,也扬声说道:“岳先生,众望所归,你就勉为其难吧,若是‘君子剑’这块金字招牌还当不得五岳盟主,那天下还有谁人当得?”,这话一说,顿时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吴天德高声笑道:“大家静一静,岳师兄已答允做五岳盟主,有请岳盟主对诸位英雄讲几句话!”,说罢为了以示尊重,吴天德也走下封禅台,站到华山派中去。

        岳不群独自走到台前,面对峰上群雄,此时光线逾发暗了,峰顶人头攒动,也更显得声势浩大。岳不群此番虽不是以武功夺得盟主之位,但是因‘君子剑’三字受到大家拥戴推举,心中更是别有一番感受。

        他长长吸了口气,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高声说道:““既承众位朋友和五岳同门抬爱,在下倘若再不答允,倒显得过于保身自爱,不肯为武林同道尽力了。”

        这话一出,气宗门下弟子欢声雷动,各派英雄也都微笑鼓掌。

        岳不群待人声稍静,又朗声说道:“在下无德无能,虽任盟主之职,凡事当与诸派掌门从长计议,在下不敢自专。现下天色已晚,各位都辛苦了,还请嵩山汤掌门招呼各位朋友到嵩山本院休息,饮酒用饭!”

        群雄齐声欢呼,肚子饿得狠的,已纷纷奔下峰去蹭饭了。

        岳不群下得台来,衡山、泰山、恒山等派都过来向他和吴天德分别道贺。待众人稍稍走散,方证和冲虚也走了过来,含笑向华山这对今日最是风光的师兄弟道贺。他们本来担心左冷禅统一五岳派后,野心不息,更欲吞并少林、武当,为祸武林。

        如今这种结局,二人自然放下心来,因此道贺之意均十分诚恳,岳不群以前虽是掌门身份,但在这两位面前却是以弟子之礼晋见,这时逾发谦虚起来,忙也谦声道谢。

        方证大师望望四下只是华山弟子,便低声道:“岳先生、吴先生,今日左冷禅自尽身亡,嵩山门下只怕颇有人心怀叵测。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位身在嵩山,可须小心在意。”

        岳不群忙道:“是,多谢方丈大师指点。”

        方证大师又微微笑道:“少室山与此相距不远,只在咫尺之间”,这话说了一半便语声一顿,不复再言。

        吴天德听了微微一笑,心道:“这老和尚瞧起来相貌忠厚,却是话里有话,这些大人物可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但是方丈大师毕竟是一番好意,二人皆深深一揖谢过,岳不群道:“大师美意,岳某与师弟铭感五中。”方证大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与冲虚道长相携而去。

        岳不群转向吴天德,欣然道:“师弟,我们也去用些酒饭饮食吧,今后咱们已是一家人,今晚我要与师弟还有诸位师兄促膝长谈!”

        他话音刚落,桃谷六仙中五个已挤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吴天德道:“吴小子,你说我们刚刚在台上表演的功夫妙是不妙?”“我的驭蛇之术最为高明,你看那双蛇狂舞如何?”“我的吞炭火才最是了得,你学了我的功夫那这掌门才当得稳当”。

        桃干仙坐在针塔上面,急忙叫道:“吞火有什么了不起啦,我说吴小子,你看我坐在针板上,恍若无事,你要不要学,我决不藏私”。

        他们也知吴天德今日做了华山派的掌门,又在天下人面前大大地露了脸,如果他肯学自已的功夫,那说出去甚有面子,一时又争执起来。

        任盈盈、蓝娃儿、仪琳反被挤在一边,凑不上前来。岳不群瞧见她们,拍了拍吴天德肩膀,微笑道:“看来今日师兄只能和赵师兄、封师兄他们促膝长谈了,哈哈哈,我们先行一步!”

        说着他与一众华山门人,也自向峰下行去。吴天德被桃谷五仙围在中间,正七嘴八舌地推销着自天竺学来的杂七杂八的本事,各人为了争取吴天德的注意,已跑回去将桃干仙从那堆箱子上推下去,提了箱子回来将吴天德围在中央,打开箱子拿出一件件模样古怪的东西不断吹嘘卖弄。

        吴天德无奈,只好向蓝娃儿道:“小蓝,你和仪琳先陪任大小姐去用餐,我呃我稍待便来!”

        果然如岳不群所料,晚餐后他只能同赵不平一班人聚在一起言谈,不过吴天德却未同蓝娃儿她们在一起,那桃谷六仙痴心不改,一喂饱了肚子,马上又跑来缠住他,非要他学一样天竺功夫。

        吴天德是一派掌门,自住了一个小院子,院中内房安排了任大小姐和蓝娃儿她们居住。蓝娃儿天真率直、仪琳温柔乖巧,一向心高气傲、没有什么女伴的任大小姐与她们熟悉之后倒也相处融洽,三人关了房门自在房中闲谈。

        外厅中可就成了桃谷六仙杂耍的天地,吴天德碰上这六个宝贝蛋,也无可奈何,若不学上一样功夫,这些人势不罢休。他无奈地瞧着桃实仙吹着竹笛驭蛇,心中忽地一动,不如学了这功夫吧,自已本就会吹笛子,学了回去待儿子、女儿稍稍大些,用来哄他们开心岂不是好?

        吴天德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小孩子若见了喜欢,整日价要他弄两条蛇来在身边,岂不危险?就算没有毒的,那么小的娃娃,终究不太安全。

        他忽又看见桃根仙坐在地上,双脚居然举过了头顶,交叉夹于颈间,双手怪异地绕过身子在后背合掌,那身子不但柔若无骨,而且可以将身子扭曲变形成任意一种模样,身形一会缩小如婴儿,一会又复原成高大的原形,端得奇妙无比。

        吴天德暗暗奇道:“莫非这便是瑜伽功夫?倒是果然奇妙,居然可以将身子不可思议地扭曲成这副模样,听说这功夫练了有保持体态的功效,咦!”

        吴天德心中一动,忽地YY起来:我若学了这种功夫,回去教给非烟、小蓝她们,嘿嘿嘿,这么多奇形怪状的动作呃性爱瑜伽不是我发明的吧?

        吴天德两眼冒出烁烁的绿光,仿佛已看到非烟、静月、小蓝她们那姣好动人的身体以各种妖媚、诡异的姿势呈现在他面前,他精神一振,指着桃根仙道:“我要学这个,请桃兄快快指点我吧!”

        其他几仙听了嗒然若丧,桃根仙得意洋洋,连忙凑过来细细讲解。这种可以随意改变身体大小、形态的上乘瑜伽术除了肢体的锻炼,自有一套奇特的行功运气之法,但吴天德原本功力极高,只消知道运气的法门,自然一学就会。

        这就好象先练成了《九阳真经》的张无忌,本身已具极深厚的内功,要学《乾坤大挪移》,所要掌握的只是运气之法。别人从头学起如同挖渠后一点点积蓄雨水,他却如同在一条大河旁边开挖沟渠,自然是渠成水至,容易无比。

        吴天德这一用心学习,这门功夫掌握得倒也甚快,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便将这门古怪功夫完全学会。

        桃根仙见了不禁赞道:“你的悟性比我还好,我去天竺寻访名师,找到一位叫塔洛德伊的人,我将他自地底下挖上来,也是学了三天才学会,那个快一百岁的老头儿直夸我是当世奇材,说什么也要叫我当他的衣钵传人,我费了好大劲儿才逃回来,他若见了你,一定更舍不得你走。”

        吴天行吓了一跳,忙问道:“从地下挖出来?他是活的死的?”

        桃根仙道:“挖出来时是死的,过了会儿就活了。他的弟子说已经把他埋到土里两个月了,还说是那老头儿吩咐埋足了六个月再挖出来,我哪有功夫等他那么久,便早早将他挖了出来”。

        吴天德一想便已明白,早听说瑜伽功中有类似于龟息大法的功夫,可以数月不进食不呼吸,犹如冬眠一般,那位大师想必就是用这种功夫将自已埋在土中,碰到桃谷六仙居然莽莽撞撞地将他挖了出来,这种拜师的法子也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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