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数隐实言生罅隙 一吐真心释前嫌 “既如此,师弟不妨说说今日在此间做过何事。”峦信环了双臂,好整以暇。 弥尘搔着秃头,为难地瞥了王聪儿道:“我做何事?不过送了齐施主母子来此歇息。” “那之后如何,师弟莫是忘了?”峦信不依不饶。 “我……”弥尘一时语塞, 王聪儿娇躯蜷作一团,强压体内炽燃的情欲,不致做出颜面尽失的举动。却将二人对话听得明白,依稀觉得他们所说之事与己有关。 “师弟不肯说,不如我替你说如何。”峦信阴仄仄笑起来,转向王聪儿道:“女施主听得殿外声响,却未见其人,可知是谁人弄出?” 王聪儿猜出他言外之意,带着些许惊讶与难以置信望向弥尘。 小沙弥侧了头,躲开她目光,却怒视峦信道:“师兄,这与你先前答应的可不同。” 峦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二人道:“我答应你什么?” “你……”弥尘转头瞧了王聪儿一眼,把口张了几张。才低首叹息道:“唉,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女施主听得那殿外响动便是小僧,只,只是彼时小僧不便露面……又给师兄掩了嘴拖至一旁……” 王聪儿闻言,臊得俏脸羞红,知那时之事恐已被这小和尚瞧见。 峦信却哼道:“哼,师弟此话倒往推我身上推得一干二净。” 弥尘又瞪了他一眼,对王聪儿施礼道:“齐施主切勿多疑,先前并非小僧有心窥视,那时去而复返只因要归还一物。” 说着在怀中摸了摸,摊开手来,王聪儿已辨出那物是自己丝巾。 弥尘又道:“那时施主用此巾为小僧擦拭头上水渍,却遗落下来。后来小僧至前院,被众同门哂笑用女子之物,方发觉此巾夹在僧袍背领之间,忙返来归还。见殿门掩了,内里却有嬉闹之声,一时好奇往内张望……绝非有意冒犯。” 王聪儿埋了头,无言以对。 一只手忽从弥尘手中夺了那香巾,却非王聪儿所为。 只见峦信捏了那巾,在鼻子前嗅了嗅道:“有股奶味儿呢,想是女施主贴身藏于胸前之物吧。” 弥尘劈手来夺,嚷道:“快还我!” 峦信身形大他一周,单手将他阻在外围道:“师弟这般紧张作甚,咦,这丝巾黏糊糊的,不是你口水吧?” 弥尘急道:“休得胡说!” 峦信忽转身伏在殿门上,探头探脑做出窥视之态,又将那香巾在鼻下猛嗅,耸动身子叫嚷道:“齐施主好美,啊,齐施主这般诱惑,小僧如何抵挡得住……” 弥尘涨红脸道:“我几时这般说?” 峦信停了做作姿态,笑道:“诶——师弟虽未这般说,心中确是这般想不是?事后又是谁求我别张扬出去?” 弥尘哑口无言,回望王聪儿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失望,心中竟有一丝刺痛。 殿中又沉寂下来,峦信捋着须,只等王聪儿将弥尘撵走。 倒是弥尘先开了口:“罢了,只因小僧六根不净,方生出这般业障。出家人本不应逞口舌之争,但此事不与齐施主道明,恐心中难安。施主来寺中,对小僧处处拂照,便似活菩萨一般,小僧怎敢有妄念。但日间见令公子与施主亲近,心中好生羡慕。小僧自幼为住持师父收养,未曾见过娘亲一面,心中凄苦,只思他日若娘来认我,定也如齐施主这般慈爱,便觉那香巾上也似有娘的气味……罪过,罪过,出家人怎可眷念尘世之情。小僧这番得罪,日后有何面目再见施主,定设法回避才是……观自在菩萨,行深班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转身颂起心经,声音渐渐哽塞起来。 峦信见他自生去意,愈发得意。 岂知王聪儿又拽了弥尘衣角,阻了他去势,只把峦信气得七窍生烟。 “身在凡世,怎可出尘。”王聪儿垂了秀眉低吟。又扬起螓首,却见眼角微红,眸中似湖泽泛雾,波光流转,望了弥尘道:“原是我行事不妥,怎可怪责于你。只有一事,你若应了,前事便揭过不提。” 弥尘停下诵经,点头道:“齐施主但有吩咐只管讲来。” 却听她道:“你叫我一声娘。” 弥尘与峦信面面相觑,不知她何出此言。 王聪儿又道:“你若不肯,便知前话非出本心,皆是妄言。” 弥尘咬了唇,踌躇半晌,把脸憋得通红,才低声唤了声。 “娘……” 王聪儿闭了双眸,慢慢点点头道:“娘身子不适,你过来扶娘一把。” 弥尘不想她马上以娘身份自居,犹豫片刻,上前搀住她, 王聪儿将头偏他肩上,贴了他耳边悄声道:“你不一口回绝,亦不满口答应,我知你是真心。你这小和尚倒好心,只是你身旁那大和尚却非善人,你需提防些。” 弥尘闻言,不由紧张地往峦信张望。 王聪儿却掰了他光头,一把揽入怀中,细嘱道:“莫瞧那人。” 弥尘被紧紧贴上那银丝肚兜,一颗光头深深嵌入双峰之间。只觉两颊被柔软簇拥,几乎不能呼吸。挣扎着仰头猛吸一口,却是暖香扑鼻,一时似痴似醉,说不出话来。 “乖孩儿……”王聪儿半眯着眼柔声道。 峦信见她二人嘀嘀咕咕,却听不清道些什么,骂娘道:“臭小子,真是飞来的桃花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