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收藏秘笈：大师也有被低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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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今年上半年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上，印象派表现惊人，而中国藏家出手豪放，也让西方动容。FT中文网专栏作家吴可佳为此专访苏富比全球印象派及现代艺术主席David Norman，畅谈中国藏家和全球现代艺术品市场。）

    吴可佳：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艺术市场的下滑，到当前艺术市场的繁荣，中间发生了什么？造成这一转变的动因是什么？

    David Norman:有几个原因。一方面，艺术市场的复苏往往由重要的艺术收藏在市场上出售而带动。在市场低迷时期，藏家多不愿将藏品出售。在艺术市场，需求的增长常常伴随着供给的增长。

    吴可佳:您的意思是说艺术市场是由卖家带动的市场？如果有高质量的艺术品出现，往往就存在需求？

    David Norman:对。当好的作品出现，需求就会增长，也就会创造新的稳定的价格。稳定的价格会帮助市场恢复信心。一旦市场的信心恢复了，不仅旧的买家会重新入市，新的买家也会进入市场。2000年前后，入市的新买家是俄罗斯的新贵，他们不太追捧印象派，而是非常喜欢色彩鲜艳的现代艺术作品，例如梵高、高更和毕加索的作品，也非常喜欢20世纪德国表现主义艺术家色彩鲜艳的作品。同时，美国的对冲基金经理积累了大量财富，开始收藏印象派和现代艺术。2008-2010年前后，新的亚洲藏家进入市场，进一步扩大了市场的藏家基础。同时中东的主要藏家：卡塔尔的王室正在多哈创建美术馆，他们目前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印象派、现代和当代艺术最大的藏家。最近诸多媒体报道，历史上售出的价格最昂贵的两幅画：塞尚的“玩纸牌的人”和高更的 “你何时出嫁”分别以2.5亿及3亿美元以私洽的方式出售给中东的藏家。

艺术品买家都是些什么人？

    吴可佳: 中东的藏家对印象派和现代艺术有什么特别的品味和喜好吗？

    David Norman：他们喜欢购得最好的作品：最好的毕加索、马蒂斯等等。他们是为了创建博物馆而购买艺术品，因此不会深入、系统地购买一个艺术家的作品，而是只收藏艺术家特定时期最好的作品。

    吴可佳：所以我们可以说当全球新的高净值人群开始艺术收藏，印象派和现代艺术往往是他们最先进入的领域吗？

    David Norman： 绝对如此。我们有很多数据可以证明这一现象。另外你也可以考察博物馆的参观人数：当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作品到全球巡展时，参观者人数经常创纪录。对于这些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的艺术大师，在全球有众多的追捧其伟大作品的群体。当这些地区出现新的高净值人群时，他们往往会从收藏这一领域的艺术品开始，作为其全球化生活方式的表现。

    与上世纪八十年代日本涌现大量企业藏家所不同的是，近几年表现活跃的中国藏家希望通过艺术收藏来建立自己的博物馆。

    吴可佳: 对于希望开始收藏西方现代艺术的中国藏家，您有什么建议吗？

    David Norman: 对于所有希望进入这一领域的藏家，我的建议是：首先用你的眼睛而不是耳朵来收藏。我指的是每个人都会获得不同的意见。例如：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买一幅毕加索。你不能随便买一幅毕加索，而是要买一件与其长期相处，仍能够获得欣赏的愉悦的作品。另外，要获得不同专家的建议，深入了解艺术家创作的各个时期。此外，了解作品的主题也很重要。例如对于塞尚的作品，一幅描绘圣维克多山（Sainte-Victoire）的风景画作品可能价值一亿美元，而不带有这些关键元素的风景画则价值5000万美元。另外，作品的品相也很关键：作品是否被修复过。我不是说修复过不好，而是修复过的作品价格会稍低一些。所以，我建议藏家买质量最好的作品、买他们最喜爱的作品。毕竟艺术品不是股票，不能够高频率的买卖，所以收藏家必须确保自己一定非常喜欢所收藏的作品，使得其情感投资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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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对于同一画家的作品，油画的价值比水粉画高；水粉画比墨水素描高；墨水素描比铅笔素描高。但是，高质量的艺术品会在不同的媒介中体现。例如，一幅极佳的毕加索素描价格为50万美元，而一幅300万美元的毕加索油画可能非常一般。判断高质量素描的标准包括线条的力度、构图的复杂性、阴影的层次等。一百万美元可以买到高质量的素描，但可能只能买到非常一般的油画。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收藏同一艺术家高水准的素描。对于像毕加索这样长寿的艺术家而言，不同时期的作品很多，因此对其各个时期作品的深入研究也很重要。例如，1915年前后创作的素描非常有价值，而他创作生涯晚期，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油画作品可能并不那么重要。

    如果要建立一个系统的收藏，则需要通过一系列作品来讲一个故事。例如美国最著名的收藏家之一Leonard Lauder最近将自己的立体画派收藏捐给了大都会博物馆。他专注于收藏1908-1915年法国立体画派艺术家的作品，整个收藏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又非常专注，这样带动了整批收藏中每幅作品的价值。

    另外，我也建议收藏家勇于承担风险。在几十年的从业生涯中，我接触了大量的藏家，他们后悔的事情永远不是为某件钟爱的作品付出了过高的价格，而是没有积极争取到他们最喜爱的作品。即使当时付出了高价，随着时间的流逝，市场也会上升到新的高位。

    吴可佳：您对收藏莫奈的作品有什么建议吗？

    David Norman: 莫奈和毕加索都是最受藏家追捧的艺术家。莫奈的人生创作周期也很长。我们会将他一生的不同创作时期分阶段来考察，每个时期他都有伟大的作品。因此，莫奈作品的市场也是按照其不同艺术时期来细分的，甚至存在近十个细分市场，例如：他早期创作的巴黎火车站与晚年创作的睡莲风格差异很大。莫奈在创作上的不断创新对艺术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印象派”这个词即来源自这批艺术家通过画面捕捉了对不同季节和时间中风景、色彩、光线变化的印象。阴影不再是黑色的，而是充满不同的色彩，因此他们对色彩的运用更为自由，创作的速度也更快。这些艺术家走出工作室，在大自然中即兴创作，所以这批艺术家也被称为户外画家。莫奈是这批艺术家的领军人物，也是最典型的代表，因此他的作品深受追捧，价格也非常高昂。

    吴可佳: 如果我有500至1000万美元，希望购买莫奈的作品。您有什么建议吗？

    David Norman: 莫奈的纸上作品不多，所以我会建议你购买他的油画。由于金额的限制，我会推荐一些“非典型”的莫奈的作品，例如，莫奈尺度较小一些的油画、或者选择画面为冬季风景的作品，因为他创作的夏季风景作品受追捧者众多，价格也更为昂贵。同样的，对于他在同一天不同时间创作的作品，我会建议你买傍晚时的画作。

    此外，我还想强调，莫奈晚期的作品也值得关注。过去艺术市场往往对艺术家人生晚年的作品不太关注，但是近几年以来，市场开始欣赏一些大师晚期的作品。尤其像莫奈这样的画家，一生都在求新求变，直到去世前最后几个月。因此，我会建议新的藏家收藏一些莫奈晚期的作品。莫奈人生最后25年大部分画作是睡莲。他于1906-1909年期间所创作的睡莲目前的估价为5000-7000万美元。而他晚期的睡莲，如1915年创作的，估价为1000万美元左右。这一时期的作品价格相比早期的低估一些，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吴可佳: 目前许多中国藏家在建立自己的博物馆。您认为中国会出现像古根海姆这样世界级的收藏家吗？当然我们都了解，目前全球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作品价格已经到了历史新高位。

    David Norman: 当然会。目前中国的收藏家拥有长期的收藏历史，也拥有欣赏艺术的品味。如果莫奈的作品价格高昂，藏家可以开始收藏其他印象派和现代艺术家的作品，例如点画法艺术家的作品等。

    吴可佳: 近期金融市场的波动会对贵公司秋季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拍卖市场产生影响吗？

    David Norman: 或许会。我更关注的是卖家是否对市场有信心，愿意出售自己的重要收藏。由于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作品的整体供应量有限、同时又拥有全球性的广泛藏家群体，我认为对于高端的艺术品市场而言，需求会保持稳定。而且在过去一段时间金融市场的波动中，并不是所有的投资者都遭受损失，也有相当一部分金融从业者因对赌市场而获利。

    吴可佳： 您如何看待过去十年全球财富增长与艺术市场增长的关系？

    David Norman: 全球高净值人群财富的增长强有力地推动了艺术市场的增长。1958年我们第一次举办重要的现代艺术拍卖时，价格最高的是一幅塞尚的油画，以66万美元成交，创造了当时的记录。按照当时普通人的平均年收入，需要工作250年才能购买这幅油画。今年年初卡塔尔王室以3亿美元购买的高更的油画，按照目前普通人的平均年收入，需要工作6000年才能购得这幅油画。这一方面体现了全球贫富差距的不断增大，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作品随着市场供应量的减少，愈发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