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韦神”第一次火爆“出圈”。此前在一段采访视频中,韦东奕手里拿着馒头和矿泉水瓶,憨厚的相貌,素俭的着装和朴实的言语,引发了网友热议。
人们热议的,其实是这幅画面与想象中的“北大老师”、“数学天才”反差太大。这让人不禁想起不修边幅的爱因斯坦,甚至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
这回“韦神”再上热搜,让人看到这位天才数学家不仅“画风清奇”,而且“特别能打”。他的数学造诣网上都能查到,但罗列抽象的成就,都比不上这个故事来得生动叫绝。
人们津津乐道的,概括起来有两方面:一是数学天才轻松破解实用性的工程难题,二是淡泊名利,“事了拂衣去”。
有网友想去求证此事的真假,不过这不是重点。哪怕网传说法不实,也算不上是特别恶劣的谣言,这个故事只是符合“吃瓜群众”的愿景思维(wishful thinking)罢了。
人们期待这样一种天才。
他可能毫不起眼,甚至有点寒酸,但他能力超群,成就斐然;他看着像个书呆子,却拿得出真本事,破解的难题可以给人带来切实的收益;他与世无争,道德上纯洁无暇;他无视外界,活出自我……
科幻作家宝树在微博评论里说得好:“韦神完美地符合了一般人对天才的想象,科学天才就是一心沉浸于科学王国,不闻窗外事……我们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觉得自己很有‘个性’,接近天才,但其实真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们绝大多数人不是天才,可是现实中总有冒牌的天才和大师招摇撞骗。正当我们怀疑是否真有天才这个“物种”时,这个有鼻子有脸的故事,让人再次相信山外有山。
事实上“江山代有才人出”,历史上各个行当从来不乏天才。但众人追捧的天才,需要满足一些条件。
人说“文无第一”,并不是所有的行当,只要出了天才大家就会有目共睹。画家梵高,文学家卡夫卡,在各自的领域堪称一等一的天才,可惜他们都在死后才能赢得声誉。
面对这些缺乏“现世报”的样本,人们更多地是投之以唏嘘感慨。也许说到底,人们还是会怀疑,比起科学,文学艺术在智力要求上似乎还是不够“硬”。
科学界的天才,似乎更容易被业内专家识别出来。
人们喜爱的天才,道德上未必完美无暇,但至少要免于世俗。
牛顿在科学史上的地位无出其右,但在当年,牛顿担任教职期间的工作收入一直不高。这也让年逾五十的牛顿决定,为了一家生计,他要寻求收入更高的工作。
1696年,英国财政大臣查尔斯•蒙塔古来信邀请牛顿担任皇家造币厂督办。牛顿收到信件后,欣然同意前往。尽管后来牛顿改革了金币的生产技术,实现英国金币制造的标准化,但只要提及他的后半生,人们总觉得伟大的牛顿堕落了。
多数科学天才,都有实现荣华富贵的能力。科学天才一旦有了名利,人们会认为那是拜天赋所赐,若将天赋兑现为利益,虽然无可厚非,却也变得不那么可爱,也不那么可敬了。
正因如此,当年中科院遥感所所长李小文院士,一时成了明星科学家。他的“出圈”当然有辉煌的学术经历和过硬的学术贡献作支撑,但人们喜闻乐见的,还是他脚蹬布鞋、不修边幅的形象,以及他喜欢令狐冲,每天喝一斤二锅头的侠士风骨。
还有一些天才,千里马横空出世就被伯乐相中。他们的能力和成就,横跨文、理、艺术多个领域,人格上也超凡脱俗,却因研究领域缺乏直接且显见的实用价值,导致难以“出圈”(这并不是说“出圈”本身是值得追求的)。
20世纪大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属于这一类。他出身名门巨贾,却也安贫乐道。
不仅在音乐、工程、建筑等领域表现出极高的天赋,更是一手缔造了两个完全不同却都有巨大影响的哲学学派。
尽管如今的文艺青年多多少少听过他的大名,但大家似乎也很难说出他的思想如何改变了世界。
在没有神的时代,那些集才华横溢、道德圣洁、人格超拔和贡献斐然于一体的科学天才,自然容易受人称颂和爱戴。
不过这样的科学天才越来越少了,这不是人的问题,而是科学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20世纪中期美国“曼哈顿计划”之后,科学逐渐从牛顿时代贵族式的、个人英雄主义般的“学院科学”,进入到了需要政府、商业、军方、民众等多方主体介入“产业科学”。科学的规范性要素发生了剧变,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天才科学家,也就愈发稀少了。
这么看来,只有数学天才最容易满足大众关于天才的想象。
数学有公理系统,有对错可言,比拼的是智力和专注力。天才数学家一般无暇抛头露面追名逐利,他们沉浸在纯粹的思维王国当中,但也会一个不留神就带给其它领域(例如物理学、生物学、经济学、计算机工程、军事密码破译等)巨大而实惠的变革。
纳什“美丽心灵”的故事拍成了电影,图灵二战中破译德军的密码被人广为传颂,这些都是人们对天才数学家至真至纯的礼赞!
与追捧娱乐明星不同,这一回,绝大多数人是真心诚意被“韦神”种种可贵的品质所折服。人们渴望一个像数学真理那样永恒为真而且还有实效的精神榜样。以前是陈景润,这次,是韦东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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